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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閑情記趣篇) - 104 /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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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閑情記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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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雖然,最珍貴的山茶花品種,目前還只能在南方溫暖的地帶有繁殖的條件。但是也可以斷定,只要培植得法,她同樣可以適應北方的氣候和土壤,而逐漸繁殖起來,只要條件適宜,山茶花的壽命可以延續很久。據明代隆慶年間馮時可寫的《滇中茶花記》所說:「茶花最甲海內,……壽經三四百年,尚如新植。」看來在我國南北各地,如果經過植物學家和園藝技師的共同研究,完全有可能把昆明、大理等處最好的山茶花品種,普遍移植,決無問題。

這比起在歐洲、美洲各國種植山茶花,條件要好得多了。人們都知道,法國人加梅爾,在十七世紀的時候,曾將中國的山茶花移植到歐洲,後來又移植到美洲。難道我們要在國內其他地區移植還不比他們更容易嗎?


  

但是,無論天南海北的人,每當欣賞山茶花的時候,都不應該忘記她還有一段動人的傳說。這是流傳在雲南白族人民中的一個神話故事。它告訴我們:古代有個魔王,嫉恨人間美滿的生活,他用魔法把大地變成一片慘白的世界,不讓有紅花綠葉留在人間。但是,人們是愛惜自己的美好生活的。

一位白族的少女,毅然決然地獻出了不朽的青春,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用自己的鮮血,重新染紅了山茶花,用自己的膽汁重新染綠了花葉。從那以後,山茶花才更加嬌艷地出現在大地上。

怪不得歷來有無數的詩人,寫了無數的詩篇,一致讚賞山茶花的高貴品質。

這裡應該首先提到宋代蘇東坡歌詠山茶花的一首七絶。他寫道:

山茶相對阿誰栽?

細雨無人我獨來。

說似與君君不會,

爛紅如火雪中開。

宋代另一個著名詩人范成大,也寫了許多讚美山茶花的詩,其中有一首絶句是:

折得瑤華付與誰?

人間鉛粉弄妝遲。

直須遠寄驂鸞客,

鬢腳飄飄可一枝!

特別應該記住,愛國詩人陸放翁,因為看到花園裡有「山茶一樹,自冬至清明後,著花不已」,曾經寫了兩首絶句,大加讚揚:

東園三日雨兼風,

桃李飄零掃地空。

惟有小茶偏耐久,

綠叢又放數枝紅。

雪裡開花到春晚,

世間耐久孰如君?

憑欄嘆息無人會,

三十年前宴海雲。


  
在宋代的詩人中,就連曾子固素來被認為不會寫詩的人,也都寫過幾首詩,盡情歌唱山茶花的秀艷和高尚的性格。曾子固的詩中有些句子也很動人。比如,他說:「為憐勁意似松柏,欲攀更惜長依依。」他把山茶花和松柏相比,可算得估價極高了。

後來元、明、清各個朝代都有許多著名的詩人和畫家,用他們的筆墨和丹青,盡情地描繪這美麗的山茶花。如今,我們生活在東風吹遍大地的新時代,我們要讓人民過着日益美滿幸福的生活,我們對於如此美麗而高貴的山茶花,怎麼能不加倍地珍愛呢!

選自《人民日報》,19623月 ·579·   水仙馮亦代

馮亦代19132005,浙江杭州人,作家、文學翻譯家。著有散文集《書人書事》、《龍套集》、《漫步紐約》等。

水仙花由潔白變成金黃,凋殘了,妻還留着那一盆蔥蘢的葉子,供在窗前。她眼睛不好,需要經常看點綠色,保持眼目清涼。然而在我看來,不免有些淒然。久居北國,一年一度清馨我的屋子,為嚴冬裡留着一絲春意的,只此水仙而已,此時卻又換了個年頭。

在我生命的長途跋涉中,不管還有多遠可以舉步,只要年年得以重見這綠葉白花的水仙,不能不說是人生一樂也!

我從小喜愛水仙,那該是生活在老家裡留下的痕跡吧!杭州人似乎都愛水仙,每到春節左右,你走到哪一家,都能在案頭看到水仙的倩影,以及浮映在水裡的雨花石。我們家也不例外。祖母在世時,一入冬,就時時留意聆聽門外賣水仙的吆喝聲。這種水仙來自二地,一種是產在溫台一帶的,另一種是負販者從福建營運來的。

前者多單瓣,葉子細長;後者根莖茁壯,花開得茂盛。祖母必選那些從福建來的才買。買後就養在專門種水仙的淺水盆裡,用五色斑斕的雨花石掩上。我小時家裡不像北方人那樣每家都有一個火爐,所以全賴陽光給水仙以滋生的養分,然後到春節前半月,特別把這幾盆水仙移到一間向陽的小屋裡,還生起一小盆火,這樣就在春節前後,水仙開花了。

滿室的馨香,而且還有小火盆,我便賴在這間屋子裡做功課,但主要還是在欣賞花色與花香。春節前後上供神祖先,供桌上必有一盆盛開的水仙,每株葉莖上都用約寸許紅紙圈箍住,圖個神與祖先的歡喜,降下福來。

祖母故世以後,買花的事兒似乎無形中成為我的分內事了。那時祖父已經從嘉興鹽公堂告老回來,每天伏在桌上對著一具放大鏡閲讀他已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筆記小說。一聽到門外聲聲賣水仙,便會命我把負販者叫進家門,從負販者卸下肩的蒲包裡,選出一些茁壯的根莖來。於是我去拿了花盆和雨花石,把水仙種上了。

祖父和祖母一樣地調理水仙,到春節時又把盛開的水仙圈着紅紙箍,擺在供桌上。但他也會在自己的書桌上擺上一兩盆。在薄暮時分我從學校裡回家,給他桌上放下溫酒盅,和沿途買的豆腐乾、燒羊肉時,我可以看到他默默地用昏黃的老眼,望着眼前的水仙,有時還用顫抖的枯手為花整理花葉。這時我總有種遐想襲上心頭:祖母愛水仙,祖父也愛水仙,此時此地他老人家的心上凝結着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是他想起了少年某些值得回憶的往事嗎?我的腳步驚動了他,他便將昏黃的眼珠移向了我,口角漾起了笑意,說,你回來了,給我燙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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