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鞋子和提包放到地上。趴下身來匍匐著朝前爬去,爲了不發出聲響,護面罩下的嘴巴上塞了塊帶色的手絹。
那兩人都是磯川的保鏢,因為一般來說保鏢都有3個,另外一個或許躲在車子的什麼地方了。那兩個保鏢壓著聲音交談著色情的話題。機槍口朝著射擊場欄柵邊上的記分桌。
當朝倉悄悄地來到他們背後20米左右的時候,他左手握槍,右手從褲袋裡取出裝有石頭的襪子。
左側的那個保鏢似乎聽到了朝倉取石頭襪子時發出的聲音,不由驚愕得張大了嘴巴,他剛想回轉身去,後腦勺便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昏了過去。因為由兩層很厚的毛襪包著的緣故,所以敲打聲顯得很鈍。
右側那人猛然驚醒,以飛快的動作把手往衣袋裡伸,朝倉的石頭已經迎面擊來,動作十分兇猛,連那石頭也粉碎了。朝倉扔掉了碎石,把襪子裝進了褲袋,回過頭來卡住那兩人的頸動脈,使之完全失去知覺。
朝倉隨即把那機槍槍簡左上角的汽簡栓旋到後面,拔了出來。
這樣。即使兩個保鏢很快醒來,也只能發覺他們的輕機關鎗不能用了。輕機關鎗的準星頂端還鑲有夜間瞄準用的銀塊。此時,朝倉才發覺自己的嘴巴里還塞著手絹。他把已被口水浸濕了的手絹拉了下來,和機槍汽筒拴一起放進口袋裡。他又葡甸回到剛才放著鞋子和提包處,拎起來繞到通往射擊停車場的車道,這是幾小時前與京子一起經過的那條碎石子路。在那裡,他脫下膠底鞋,換上了半長簡鞋又帶上護目鏡遮住了眼睛。最後把膠底鞋扔進了樹林。因為這雙膠底鞋是5年前在某個商店的特賣部里買的,所以即使被發現也不至子暴露身份。半高簡鞋發出重重的響聲向停車場走去。到了停車場,朝倉根據約定的地點,走向射擊場邊緣的低木欄柵。
從橫在欄姍邊的「莫帕拉」上下來了磯川和秘書植木。植木提著個小小的包。朝倉敏銳地發現另一個保鏢正趴在車肚下用帽子遮著右手上握著的手槍。
「怎麼才來?遲到了5分鐘了!走,到那裡去說。」磯川指著輕機關鎗對著的記分桌方向說。
「對不起,有些事情拐處理一下,所以來晚了一些。」朝倉走向欄柵旁記分桌邊。背朝倒在地上的那兩個保鏢的方向站著。
磯川一看見朝倉哲也背朝射擊場左邊的防彈林,態度一下子變和睦了:「上次可真厲害,壓根兒也想不到你會以打槍的方式來寒舍。」
說著詭話地笑了起來。
「是嗎?儘管如此,先生您對記者的申明卻也精采得很哪。」整個面部都罩了起來的朝倉冷冷地回答道。
「那正是你所預料到的,是嗎?」
「沒錯,不過,今晚總不是來嘲笑我的吧?」朝倉在面罩里歪著嘴,盯著磯川道。
「不,不,是來談交易的,先讓我們看看你的東西吧!」磯川說著,朝機槍手那邊瞥了一眼。
朝倉用帶著手套的手把裝錢的那隻提包放到與磯川間隔的記分桌上。
匍匐在70米開外「希伯萊·莫帕拉」車底下的保鏢,還在靜靜地等待著。
磯川用手指了指正惡狠狠地盯著朝倉的秘書植木。
植木視線並沒有絲毫轉移,只是輕輕地向磯川哈了哈腰,把手上的小包遞給了磯川,迅即把手壓在朝倉放到桌上的大包上。月光下植木的眼窩像兩個陰森的黑洞,陰險恐怖。
他「吐」地一聲拉開了朝倉提包的拉鍊,倒出裡面的成疊成疊的鈔票。
磯川雖然滿懷忿恨,心中氣悶,但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但隨即他的視線又投到了對面的防彈林那邊去了。
植木摸出手電筒,先把總的捆數點了一下,然後收起手電筒,一張一張地數了起來。
「希伯萊」底下的保鏢已悄悄地除去了蓋在手槍上的帽子,伸出了右手把槍口朝向朝倉。
朝倉裝作若無其事似地解開了皮工作服上衣的拉鍊以及固定下襬的鈕釦,以便隨時都可以迅速地拔出插在褲帶上的手槍。
植木很快地數著紙幣,動作手勢如同銀行職員一樣地漂亮嫻熟。
數完錢后,植木嘟吸道:「唔。沒錯,總共1800萬。」
說著把視線轉向了磯川。
植木把錢放進自己包里。
磯川把拿在手上的小包放在記分桌上說:「好了。這次輪到你了。」
說著向後退了二三步。
植木獰笑了一下也向後退了幾步。
朝倉用帶著手套的手打開了磯川放在桌上的小包跟上次一樣,仍然是兩個500克和一個200克的塑料袋。
磯川把雪茄叼到厚厚的嘴屑上,慢悠悠地打著了英國式「登希爾」打火機。他把打火機的藍色火焰打得長長的。
光亮處顯出一張粗糙的臉,上面貼著油膩膩的面板。磯川把這火焰伸到雪茄上,雪茄儘管已經點著,但他並不急於滅了打火機。
朝倉無意去確認那塑料袋裝著的東西,而是在面罩下輕蔑地笑了一下,視線交叉地掃視著車底下的保鏢和磯川。
磯川的臉歪扭了起來。
植木開始氣喘,二人又後退了一些。
磯川又連著打了幾下打火機,然後又從嘴裡拿下點著了火的雪茄。
一看至此還沒什麼動靜,他不由得開始急躁起來,又摸出打火機點了一下火。
「您在等什麼?」朝倉哼了一聲道。
「沒什麼,別多嘴,還不趕快檢查一下給你的東西?」
大概是爲了掩蓋他的尷尬,磯川恨怒地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