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明白的,我並不是瘋子。你大概不會忘記你上次在電話里是怎麼跟我說的吧?你不是說『要幹就幹你的去吧』。」朝倉嗤鼻道。
「所以我就照你的意思辦了,在距離好幾百米遠處―而且又是在晚上僅有的一點燈光下―我便叫發燙的子彈輕而易舉地擦過門衛的腳,也就是說,只要我想幹,就是在好幾公里以外也能一槍把你撂倒。」
「哼!即便我死了,你小子要的東西也休想得到!」磯川的叫喊聲震得話筒嗡嗡響。
「那你看怎麼辦好呢?你有個可愛的女兒吧?你總不想叫你女兒臨死前還恨著你這個當父親的吧。」朝倉低聲獰笑道。
「你……你這下流坯子!畜生!你膽敢來碰一碰我的紀梨子!……」磯川像中了風似地氣喘吁吁。
「還是別虛張聲勢為好,與其這樣,還不如干些積極的事。」朝倉的口氣開始放得和氣些了,繼續說:「怎麼樣?上次的事重新考慮過了嗎?我並不打算做對你不利的交易。」
接著是一陣沉默,聽簡里傳來一陣磯川急促的喘息聲。咖啡店裡的爵士音樂也開始變得喧鬧了起來。
磯川終於開口道:
「好吧,就這次。哼,跟你這種……交易做下去還會把我的老命給搭上呢。」
「行啊」
「那麼後天凌晨l點。」
「地點呢?」
「像上次一樣,日本警察不會問津的地方就行。嗯。就定在美軍步槍射擊場吧。上次自衛隊與美軍射擊對抗比賽時我去過那裡。」
「去高地的話還行,要是去軍事基地的話,首先進門就很難呢。」朝倉道。
「不,你大概把它跟打靶場搞混了。去打靶場要經過軍事基地的門,可來福槍射擊場在軍事基地盡頭的野外的水庫旁,可以走小路而不必經過大門的。」磯川道。
「行這次可不要再耍花招了,要是對打起來的話,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就是聽到槍聲,美軍只會以為是夜間射擊訓練發出的,警車更是不會過來的。所以你要是想設圈套陷害我的話,我會不顧一切把你們幹掉的記住了嗎?」朝倉嘿嘿笑道。
「放心放心,好歹也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你我河水井水兩不犯。那麼,後天凌晨l時在射擊場柵欄前見吧。」磯川解脫似地掛斷了電話。
朝倉付了碰都沒碰過的咖啡錢和電話費。走出了咖啡廳。他在一家營業得很遲的藥店里買了些安眠藥。因最近一直沒有好好睡過。今晚上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藥店附近有家舊書店也還沒有關門。店主正翹首以待那些窘于酒錢的學生前來賣書,以期能狠狠地剎價。
朝倉買了一張關東地區汽車路線圖和一張二萬分之一比例的神奈川縣北部地圖,然後叫了輛出租車回上北澤的據點。
他服了雙倍于定量的安眠藥,鋪好被子鉆了進去。起先他還仰躺著看地圖,可大約過了30分鐘,那張地圖從朝倉手裡掉了下來。翌日早上7點,朝倉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爲了上班不遲到,多年的職員生活養成了他這種可悲的定時習性。
因為沒有火盆。房間里顯得格外地冷,玻璃窗外側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在日光燈下熠熠生光。
朝倉點了根香菸,頭腦漸漸清醒起來,頭也不疼了,疲勞也已消除。可是當他站起想去小便時。還是有點站不穩。這大概是睡得太熟的緣故吧。他今天還想再休息一天,即使是有事非去上班不可。也打算立即回來。
於是,他重又鉆進被窩,當他吃完了權當早餐的臘肉、蘋果后,睡意又襲來了。等第二次醒來時已是上午9點了。朝倉一骨碌爬起身。麻利地準備了一下,便走出了房間,來到參宮橋咖啡店。他又同昨天一樣定了一份帶烤麵包的咖啡早點,然後開始給京子打電話。
今天京子的聲音與昨天不一樣,已經沒有那種懶洋洋的倦意了。
「他已經回去了,沒有在我這裡過夜。」京子劈頭說道。
「有結果了嗎?」朝倉問。
「嗯,大概……請過來一下好嗎?」
「當然好啦。」朝倉掛了電話。
從咖啡館到京子住的公寓徒步也不過四五分鐘,因時間已過10點,停在公寓前面寬廣的停車場上的車己開走了大半。七樓的7 G號是京子的套房。朝倉一按門上的內線自動電話按鈕,門就開了。穿著肥大的黑色緞面睡袍、薄施粉脂的京子露著淺笑,款款迎了出來。因為屋內有暖氣,她還赤著雙腳。
「啊。真漂亮!今天精神很好呀。」
朝倉關上門,一把抱起京子。把頭伸進她那寬大的衣領里,用舌又舔著她的脖頸。右手樓著京子的腰部。
「啊,癢癢……」京子轉過頭來柔聲地低吟著,頭髮瀉了開來,優美地捲著波浪型,肥大的衣服裡面似乎什麼都沒有穿。
朝倉把京子抱到臥室,一放到床上就掀開她那肥大衣眼。露出了京子令人眩目的白哲面板。朝倉也脫去了自己的衣服,20分鐘后,熱汗才慢慢消退。朝倉依然躺在京子身邊,用嘴巴叼著京子的頭髮,扯了扯問道:「小泉怎麼說?」
「那久保還是不肯放棄那5000萬,可是被經理難住了,向他要下次不再來糾纏的具體保證辦法,這好像還是小泉的主意呢。」京子開始懶洋洋地講起與朝倉在圖書室裡竊聽來的差不多的事情。
朝倉隨聲附和地聽著。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後來在三井旅館裡的情況。
「據說後來那些頭兒們集中到一個旅社裡商量對策。」等京子說到朝倉想知道的事情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