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津山聽得直咂舌頭。自己是經營廣告代理店業務的,同形形色色的企業有過業務往來,但比起一個皮包公司來說,在人緣關係上簡直遜色得多。
蕩跡全日本的皮包公司,在推銷商品的同時,還向那些喜歡寶石的財政界要人的夫人刺探了很多情報。多門比津山更多地接觸了企業的當事者、國會要人和日本外交部的實力人物。
太好不過啦。多門的先頭作用此時恰到好處。鑽石的用途已經比其它寶飾更受工業界的重視。這對宇宙航天事業、軍需物資和精密工業等尖端技術部門來說,鑽石如同不愁嫁的姑娘。照當今日本經濟增長的速度來看,若干的企業如果能買到價廉物美的鑽石,那麼這些企業便會更加興旺。
多門一一列舉了津山設想的企業名稱,進一步地說:「甚至連英國的蒂·皮朝斯公司在東京的分公司和美國大使館中同美航空宇宙局有關係的同行中,還都有業務往來喲。」
這是令人生畏的氣魄。
好了吧,還是談談明天的事情。
到達芝蒲已是晚上八點半鐘。
倉庫街密佈著霧氣。在貯存倉庫界擁有很大勢力的寶組三棟庫,正面朝海。卡車也從那裡開進入口處。時常,帶有臭味的陰溝水流入大海,被拖船帶起的排浪一層又一層地衝向岸邊,那臺拖著舊船的輪機發出嘟嘟響聲,攪亂了周圍的寧靜。
多門打開鎖。這是裝小件的倉庫。庫內分成為若干個隔墻,各自都有入口處,並加了鐵門。
多門率先跳下車,打開第一道鐵門。
接著,同伴們從車棚里跳出來。
這些海盜般的攝影師看上去十分健康。其中有三人負傷,但沒有死人。在經歷了多次險情並取得成功之後,回想起來的確是一樁奇蹟。
「別鬧,輕輕地把木桶搬下來!」律山繼續說。「搬進去之後,在附近不顯眼的地方,咱們偷偷地乾一杯,祝賀成功。但還不能馬上回家。」
津山對每一個環節進行周密的思考。
秘密的結束,這個潛伏在特別異常狀況下的結束,並不是到達最終目的地方之後就馬上可以解散。它不是像往常的出公差,「哎呀真疲倦」「再見」就拿起像機和器材,各自在車站或機場分散了,鑽石搶奪的鬧劇,眼下遠遠不到真正收場時候。
國鐵貨物還沒到達上野。也許是明天吧?不是還有茨城的鹿島灘周圍嗎?
不,比這些還重要的,是這群海盜鬧劇扮演犯也就是津山等人的存在,敵人正加緊搜尋著。必須估計到敵人的勢力已向新宿的辦事處和成員們各自的公共住宅以及公寓鋪開,望著津山等人回家就擒。
哪怕只有一人被抓住,也會使形勢嚴峻起來。假設現在解散,不用說是在自掘墳墓。
「理由就是這樣。多門,請在這附近給我們找一家不顯眼的愛情旅館。在那裡,我們要悄悄地舉杯慶賀。」
同伴們誰也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車棚後面的蓋子揭開。跳板搭在卸貨臺上。三隻啤酒桶簡直就像裝錯地方似的,在夜霧中黑光閃閃,桶體歪歪倒倒地被轉了出來。
到底是哪隻桶裝有鑽石連津山也不知道。也許到最後才知道。
三隻啤酒桶,外貌完全一樣,但其價值差距離何其大啊!
「那個,請等等——」
在搬運程中,多門牽著津山的衣袖閃到了暗處。猛地靠近津山的臉低聲說。「鑽石偷運還有其它門道吧。」
多門在乘坐卡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同伴中誰的談話,所以眼下恨不得馬上想問點什麼。
「是猜想吧,還會有什麼門道?」
唔,如果各種渠道都想探聽的話,會招來意外的尾巴跟蹤。好吧?就像剛才說的那樣,爲了找到買主,在談尖端技術企業關係時,聽到了你奇怪的聲音。在美國的計算機行業和宇宙工學關係的世界上,你知道流行一種稱為獵取人頭的事,或者聽說過類似的話。日本的某位很了不起的研究員現在正遇上了獵取人頭的事。這不是來自美國,而是來自蘇聯方面。
嗬,津山抑制不住內心的震驚,止住了呼吸。
日本的腦力外流!事情的原委以前曾聽說過,近年來逐漸多起來也就不感到耳目一新了。但不是美國和歐洲而是來自蘇聯的獵手,這當然是一種衝擊。
「嗯,是誰?是誰的頭腦。」
「帝大工學部名譽教授刀根靖之。」
「請再說一遍。」
「別那麼感到吃驚。」
這是十分自然的。那位叫刀根靖之的是日本鈦合金研究和火箭飛行學的先驅者,在宇宙工學界是世界性的權威。在種子島和伊豆大島發射成功的日本火箭,他在理論上的推斷是令人折服的。
並且,對津山來說令人震驚的還不是這些。刀根靖之是鄉村歌手刀根嚴矢子的父親。儘管不叫座,然而還是堅持在飯店和劇場地下餐館演唱鄉村和民間歌曲的刀根嚴矢子,是津山的同居者、情人。
情人的父親被蘇聯人瞄準,那……
津山估介靜靜地呼吸著。
「那麼……克里姆林宮到底是想達到什麼目的,為什麼要把日本的鈦合金專家,刀根教授的頭作為獵物呢?是不是爲了這裡面的工作幫一點忙,有人策劃將偷運鑽石向日本方面的誰贈送。其實這樣的猜想有道理嗎?」
「不,此事不是單純的,至少是我的認為。也許在一個獵取人頭的益智合圖裡,這些鑽石將作為智慧形象恰好地插進來。起碼大致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