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到,連正地上的交通也被切斷,越冬準備是從夏天到初秋的一項重要工作。所以商店都不是單一經營某種產品。在發達的港灣城市,都有泥漿工廠,煤礦和林業等,批發商時常貯藏足夠吃一年的大米,並大量貯藏了其它食物、生活物質、被服、白糖和酒類等。
這樣的商店真可謂是商店。津山商會很繁榮。當時,同貫幸平生活在真崗,因為靠近埠頭附近有樺墳海獸興產原皮工廠,住家在豐原,父親和母親在那裡居住,但二個在真崗上班的姐姐與同貫一起住真崗。幸平一家在戰爭中分割為兩處。
與蘇聯接界的國境地帶,到了八月,島上的居民就會感到不安。儘管締結了日蘇互不侵犯條約。
十七年(一九四二年)的春天,政府在樺太也像內地那樣設立了防空監視隊。十八年夏定為軍事區,建立了三十九個監視哨。隊員全是女性。大姐香代子在真崗工廠,工廠的工作是手拿望遠鏡擔任後山監視隊員。
第二個姐姐在真崗郵政局工作,是電話接線員。樺太的冬天十分嚴酷但又很壯麗。白樺樹梢上終日飄動著吹來的雪花。從十一月開始,整個島就一片潔白。彷彿進入一個幻想世界。到了夏天,冰雪溶化就顯得更美。八月九日的早晨,蘇聯突然宣佈對日宣戰,在美麗富繞的領土上響起了來自坦克的履帶聲,樺太曾經是與戰爭無緣的和平地方。
此時,每個人都感到了危機。嗡……蘇聯的飛機掠過上空。到了昭和十九年,機構防空洞逐漸多起來,人們擔心總有一天戰爭會爆發。進入昭和二十年時,在日本領土上進行著最後的決戰,父親倖太郎將母親一人留在豐原,獨自出家參加了海豹島武裝船隊。
海豹島武裝船隊不是軍隊,頭目是在去來加灣及標的海域捕魚的島谷榮二郎。昭和二十年春,爲了防範美國潛艇對捕魚的威脅,他們將機槍和地雷裝在四五十噸的漁船上,向海軍騰的部門申請擔任海上警戒並得到了批準,隨後組成民間義勇軍。
父親倖太郎是一位血氣方剛的漢子,率先參加了船隊。他不讓幸平參加,叫他照顧母親和兩個姐姐。
當時,幸太郎他們已製作了十多艘武裝船。在海豹島幾次用水雷同美國潛水艇作戰,也曾被自已的海軍隊從險境中救出。終於在同蘇聯艦隊的戰鬥中葬身大海,人稱樺太第一獵師的幸太郎一去不復返。
在同貫和二個姐姐居住的真崗,悲慘結局接踵而來。真崗有二萬四千人,是禪太地區第三大的城市。港內、埠頭後面有繁榮的倉庫和水產加工廠等,商店街生意興隆。公共機關建在靠山的地方,有點像北邊秀麗的殖民地港灣商業區的樣子。
此街受到蘇聯軍隊炮艦轟擊、飛機空襲和陸軍上岸的蹂躪是在昭和二十年八月二十日的早晨。
其實當時巳是戰後了。十五日,國民聽到天皇的講話,戰爭結束了,駐紮的日本軍也放棄戰爭。過了五天,蘇聯軍隊突然開火,放火燒了街上的商店,殘殺抱頭亂竄的市民,真崗人的血流成了河。
同貫永遠忘不了那天早晨發生的事,由於軍隊和國策公司潰散,便將剩下的毛皮交到津山商會。那天早晨他起得特別的早,走進埠頭附近的事務室,扛起毛皮直奔裡面……
「喂,不好啦。終於來啦!」
真崗灣作業公司的辦事員大聲呼喊著跑過來:「看那裡,是敵人的軍艦,敵人艦隊過來了!」
真不敢不相信。同貫扔掉處理過的皮毛,跑出事務所。
這正是拂曉,真崗被大霧覆蓋。霧中,隱隱約約看到的埠頭倉庫上的白鐵皮屋頂濕淋淋的,霧氣不時飄來。出岸壁一看。正面的海上三艘大型軍艦停泊在霧中。再趁著霧團飄過來的剎那間,稍遠的海面上還有象大型軍艦的七艘船。
終於來了。同貫內心發出感慨。日本輸掉了這場戰爭,所以蘇聯軍隊也在真崗登陸,也許是想長期佔領吧。
首先只想到這些,因為日本是無條件投降的,如果不抵抗就讓出真岡,蘇軍不應該再使用武力。
但是,據觀測,蘇聯軍艦開始朝港內進發,當先頭的三艘軍艦抵達防浪堤的時候,擔任護衛軍艦上的炮聲突然大震,二、三顆炮彈從同貫頭上呼嘯而過,好像打到了後面的市中心街上,有二、三個地方亮起巨大的火球。
「呀!長君,」同貫縮著頭,「那是顆真的炮彈,射進來了。」
「不是空炮?」
「怎麼會是空炮?瞧,大街燃起來了。」
那位叫長君是港灣作業公司的值班員。就在兩人目光相對,眼裡還帶著懷疑的光景,幸平頃刻跑進事務室裡,進入武器庫正欲拿出獵海狗用的獵槍。長群見此,吃驚叫道:「幹不得,你打算用這個同軍艦上的大炮對抗?現在的對手可不是海驢、海狗。」
「不,是放心不下姐姐。昨晚在郵局交換臺值班的是她。」
「既然是在郵電局,那裡也有男人,不用擔心。」
同貫甩開制止他的群君,將子彈填進射海狗用的獵槍里,跳上公路朝郵電局所在地菜町二丁目方向跑去。
軍艦上的大炮還在射擊。真岡的早晨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阿鼻呼喚之街。滿街燃著熊熊大火,從屋裡逃出來的人們被炮彈的碎片擊中倒在街沿上。在街被漩渦似的煙海團團圍住時,蘇聯士兵登陸了,並不斷地用自動槍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