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事兒了!」
「是患者們的事兒?」
「拉扎爾當局爲了讓患者退船和歸國,已經向國際紅十字會提出請求支援,並且發來了通告。」
巴林松臉色變青了。
「難道,難道他們要毀掉癌病船嗎?!」他倒在沙發上。
他兩腳發軟,站不起來。
「我,我……」巴林松急得話都說不清了,「我要是軍人的話,該,該多好啊!否則,是無法清除這些無法無天的惡行!畢艾是個狂人,我要是個軍人,就去和他拚殺!」巴林松喊完了后,閉上了眼睛,他清楚地意識到,癌病船面臨破產。
為什麼建造癌病船呢?
為什麼航行到世界各國呢?
毀掉人的性命的不治之癥究竟是什麼呢?有病的人當然是很不幸的,可那些健康的人呢?不是也在玩弄權術,毀滅人性嗎?
巴林松坐在那裡沉思著。
電話鈴響了。
盧卡斯走過去接了,是財團本部打來的。請巴林松講話。
巴林松拒絕接電話,只說了一句,「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說完,他木然地走出了船長辦公室。
第四章 金絲鳥之海(7)
七
巴林松被敲門聲驚醒。
他是一個小時前上床的,一會兒便睡著了。而且作了個夢——是個惡夢。
夢中,一片白茫茫,許多叫不出名的生命在縱橫奔馳。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他下床開了門。
一位穿著黑色潛水衣的人走了進來,那個人把巴林松推回了房間。這時巴林松才看清,來人是關根。
「到底怎麼辦……」
關根沒回答巴林松的問話。他是去護送盧薩卡三世剛潛回來的。
「我們要救回白鳥船長,同時癌病船也要逃出去。我是來轉告這個計劃的,也希望你協助。」
「等一下,盧薩卡三世怎麼辦了?」
「盧薩卡三世現在在剛果。當時就從巡洋艦上立即轉移到剛果去了。」
「是嗎?!」
「白鳥船長被禁在王宮的地下牢房,救出以後,直接到扎伊爾,然後乘飛機飛往巴塞羅那。」
巴林松一邊聽著一邊拿出酒杯,倒了杯威士忌。
「在救出白鳥船長的同時,癌病船也要逃出去。」
關根一口氣喝乾了酒。
「魚雷防潛網是電動式的,在解除防潛網的同時,襲擊港口兩邊的監視哨。」
「等一下!」
「港口裡有兩艘驅逐艦,也襲擊嗎?」
「襲擊!把魚雷佈置在驅逐艦的周圍。」
「可是那樣的話,空軍會不會……」
「摧毀他們的聯絡系統,使他們無法向空軍基地下達命令。把電話、無線電發報機,一切都……」
「……」
「決定於十一月十日半夜零時行動,也就是四天以後。癌病船必須做好半夜零時出港的一切準備,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領海外邊美國大西洋艦隊在接應,如果有飛機追擊的話,航空母艦上的飛機就出擊。爲了保護本國船隻完全沒問題。」
「可是,蘇聯……」
「是的,蘇聯戰鬥機隊已經飛到了拉扎爾的空軍基地;海上,蘇聯的大西洋艦隊也擺好了陣勢。拉扎爾和蘇聯簽定了安全保障條約,不會保持沉默的。」
「只要癌病船離開港口,蘇聯方面就不敢動。他一動就揍他!艦隊司令已經得到了國防部的命令。扎伊爾空軍基地已進入了戰鬥準備。」
「……」
「請你把情況向副船長以及竹波豪一說明一下。」
「……」
「戰鬥成功了,癌病船就是出不了港也沒什麼。」
「明白了。我負責向副船長和竹波豪一進行傳達。只要把防潛網破壞掉,癌病船就可以出港。我們一言為定。但我還不明白,你們到底是……」
「我們三個人是美國派來的特工人員。」關根第一次笑了。
「會成功吧?」巴林松聲音有些顫抖。
「幹起來看吧。」關根抓起了筆,把營救白鳥的計劃詳細寫了下來,交給了巴林松。
「十一月十日零點!」關根說著走出了船長辦公室。
巴林松長時間地望著門。
十一月六日早晨。
四十三名高級病室的患者退船了。
退船的患者乘上拉扎爾政府派來的汽車到達鄰近的扎伊爾,國際紅十字會派人在國境線上等候,幫助安排他們回國。
四十三個退船者,似乎更增加了癌病船的悲劇氣氛。
巴林松站在甲板上,目送這些人離去。兩輛大汽車吞下了這四十幾個人,在塵埃中離去。
甲板上站著留下來的患者,默默地望著這一切。有了第一次,也許就會有第二次。四十幾個人退船了,給留下來的患者帶來了動搖,本來準備把一生都交給癌病船的這些人們,突然都想念起自己的家鄉來。
也許他們覺悟到,如果癌病船航行不了,還不如回到自己的家鄉去。人們就像掰掉木梳上的齒子一樣,準備拋棄癌病船。一般病室的患者和高級病室的患者不一樣——他們沒有回祖國、回家鄉的路費。國際紅十字會不得不照顧這些人,當然財團本部以及患者的國家政府也願意從中協助。
癌病船可能變成空空的鐵殼子。這擁有最現代化的醫療器械,七萬二千噸級的巨大船體,航行了兩個月就結束了「生命」。
財團本部也將不得不向患者們支付賠償費。
……
十一月十日。清晨零點,是個關鍵時刻。
巴林松在心裡覈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