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峽方面前進!」白鳥命令道。接著他又操起話筒喊道:「魚雷艇,該停止了吧!癌病船不開進去,幾十萬同胞就要死亡,你們應當明白這一點!」
「說這些全無用!癌病船,小心炸沉你!」對方喊了起來。
「靠上去!」魚雷艇朝著船的左舷方向衝了過來。
「癌病船!」從直升飛機上傳來緊急呼叫:「向海峽方面前進、魚雷的速度是三十五海里、你們是三十八海里、問題不大,可以躲過。」
「魚雷艇!十秒鐘之內必須調轉船頭,否則就放導彈!」直升飛機再次向魚雷艇發出警告。
魚雷艇的聲音突然變小了。
「魚雷艇調頭啦!」不知誰喊了一聲。
魚雷艇轉向海峽,這一點白鳥看清楚了。
魚雷艇的副艇長依魯蓋特用手槍把艇長打死了。
依魯蓋特的老家是托裡亞州。他知道家鄉那裡病毒正在擴散,他要給家裡掛電話問情況,但部隊上斷絕了一切對外聯絡。他心中萬分著急。
他想盡辦法進行了調查。
在托裡亞,政府軍方面和獨立陣線方面都喪失了戰鬥力。大量的居民已經逃往蘇丹的山區,已經有數萬人背井離鄉了。
依魯蓋特非常擔心家裡的人。
「通訊兵!」依魯蓋特叫來了通訊兵。「用燈光訊號為癌病船領航,停止使用無線電。」他下達了命令。
政府軍接二連三地向獨立陣線方面投誠,我自己將來也許也要走這條路的。依魯蓋特想著。
白鳥看到了魚雷艇發來的訊號。
突變的理由,搞不清楚,但他還是命令甩燈光訊號回答。
「好像要結束了。」巴林松說了一句。他不由得放下了握緊的拳頭。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彷彿已經凝固了。此時此刻,說什麼好呢?他不知道,因此他依舊沉默著。
上午十時四十分。
世界衛生組織理事長給巴林松來了電話:「埃比亞政府通過國際紅十字會表示同意癌病船進港。」
「各醫療先進國家的軍用機,都裝好了藥品,在沙特阿拉伯待命。拜託了,巴林松,現在只有靠癌病船了。無論如何要控制住病毒,否則,否則人類……。」
巴林松放下了電話,叫來了副院長。
「命令全體醫生和護士做好登陸準備。你帶領一百五十名醫生和三百名護士上岸,我擔任總指揮。船上的藥品用直升飛機運過去。也可能是幾天幾夜不能睡覺,你們要堅持!我們用癌病船的名譽保證,要治服病毒!治服這人類製造出來的劇毒病菌!開始戰鬥!」
癌病船以三十八海里的全速駛過了海峽。
「祝你成功,癌病船。」從飛去的直升飛機上傳來了告別聲。
「謝謝你,中東海軍部隊。」白鳥回答著,感謝地望著空中。
巴林松緊緊握住了白鳥的手,誰也沒說話。
第四章 金絲鳥之海(1)
第四章 金絲鳥之海
一
馬拉德死了。
是在癌病船駛出紅海的那一天死的。
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死的。負責他的護士在早飯前到他的房間時,門反鎖著,怎麼敲也不答應。
護士報告了護士長路卡斯,路卡斯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門。
馬拉德死在床上。他是笑著死的,不知他爲了什麼事高興地笑了。路卡斯見過許多死人,但帶著笑容死去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當時癌病船正駛出亞丁灣,準備駛向非洲之角。印度洋上的陽光照射著癌病船,陽光透過窗簾射在馬拉德的臉上,隨著船的移動,光線也在慢慢地移動著。
當光線離開馬拉德臉上的時候,馬拉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恢復了一般死人的容貌。
路卡斯站在那裡一直沒動。
馬拉德笑著死了,那笑容還留在臉上,等待著朝陽的光臨。
馬拉德的晚年是被這個世界唾棄的晚年,是恐怖的晚年,他希望癌病船能夠拯救他,結果卻差一點導致癌病船的滅亡。
但他畢竟是在癌病船上送走了他生命的最後一息。
安息吧,馬拉德。路卡斯把雙手撫在了胸前,暗暗地祈禱著。
馬拉德的笑是在為癌病船的前途祝福。被世界所唾棄,滿身創傷的馬拉德被癌病船所搭救,深深地感謝著癌病船。
他留下了遺囑——
他有二十億美元的巨額存款,其中五億送給那個塔亞克族少年哈尼夫,為使少年的家族重新興旺起來,剩下的全部送給癌病船。
他要求把他的屍體水葬。
按著馬拉德的遺囑,對馬拉德的屍體進行病理解剖后水葬了。
船長白鳥和院長巴林松都同意在馬答加斯加北邊的塞舍爾群島的珊瑚環礁處進行水葬。
兩天後,癌病船到了塞舍爾群島。
船長有在公海上舉行葬禮的決定權。
白鳥命令竹波豪一做好水葬的準備。水葬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儀式,只是把屍體包好,投入水中,然後詳細填入航海日誌,船長簽上字就算結束了。
全體水手和凡是能行動的患者都參加了馬拉德的葬禮。儀式在船的最頂層舉行,船長、院長,負責馬拉德的醫生和護士以及水手等都獻了花。
馬拉德是基督教徒。面對花束掩埋著的屍體,牧師為他超度。
白鳥一直望著海,那朝陽照射下的海水清澈透明,可以看得見環狀珊瑚礁石。是個長眠的好地方。忘掉恐怖、猜疑和苦惱的馬拉德,將永遠安眠於此。
不知為什麼白鳥這時又想起了埃里托裡亞的悽慘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