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駕駛著汽車,一邊眺望著山脈,在薄暮中,群山蒼涼,四野寂靜。在那群山之中的地底深處,那冥冥的黑暗中,一個年輕女子被捆綁著,她的丈夫被當著她的面遭人殺害,她的一生,都將成為性交奴隸。她唯有哭泣,而不能自救——
山岡忽然悲哀地想到,人的命運實在是難以把握的。
須美這輩子,大概永遠也休想重見天日了,她將被終生幽閉在地底深處,只有山岡偶爾去看看她,她將成為名符其實的女奴隸!
這個可憐的女奴隸!
——山岡喃喃自語道。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須美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龐,潔白高聳的乳峰,還有那令人癡狂的陰部……
第二天一大早。山岡圭介沒有進山。
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有人給山岡掛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從公司里打來的,叫他明天到公司里來領取退職金。
而山岡早就心急如焚地等著這筆錢用了。
洞窟的入口必須儘快加以堵塞,這項工程一天不完成,他就片刻也不得安寧,就像矢澤夫婦發現了洞窟一樣,要是有誰再發現這個洞窟,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山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感到有什麼人正在窺測著這座秘密的宮殿。在那地下宮殿里,幽禁著矢澤須美,爲了保證她的生存,山岡必須立即向洞內提供食品、衣被及其它用品。
這一切需要大筆的錢。
上午,山岡從公司里取到了退職金。這筆錢大約一百五十萬日元,他學得多也不多,少也不少,總可以用來以敷急用。他還打算賣掉自己那幢房子。這幢房子因為採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山岡實際上共支付了不到六百萬日元,要想以這個數目賣出去,恐怕不大可能,山岡估計最壞也能夠賣到一百萬至二百萬日元。
一百萬也好,二百萬也好,他都不會在乎。因為他已經具有了那座價值數百億、數千億日元的巖鹽宮殿。
只要完全堵塞洞口,再設法處理掉被扔進洞窟裂谷中的矢澤弘樹的屍體,就能夠著手拍賣這座宮殿了,一旦自己手中掌握了巖鹽層的開採權,也就可以跟日本金融界的每一家大銀行討價還價了。
報紙上刊登這一訊息,至少也得過幾天。
山岡取回這筆退職金之後,把它藏在了電視機的後蓋裡面,為的是提防妻子則子,則子當時出門買東西正好不在家。
他也上街採購東西,為的是給留在洞窟中的須美購置一些生活必需品。山岡買了些罐頭食品、褲子、毛巾、被子等各式各樣的東西。最後,山岡到了幾家專售暴力用品的地下黑店,買了些手銬、腳鐐和枷鎖之類的刑具。
山岡準備夜裡開車進山,因為白天進山他怕遇到麻煩,萬一遇到上山搜尋矢澤夫婦的人員——儘管這在目前還不大可能——容易引起懷疑。而在夜晚,則萬無一失。
那條上山的公路他已經走熟了,就是摸黑也能開到。從明天以後的一段時間裡,山岡打算暫時不接近那個洞窟,因為從常規上來說,由於矢澤夫婦的失蹤,從明天開始,警方就有可能派出搜索隊了。這支搜索隊將在山上搜索兩、三天左右。
矢澤夫婦的汽車,已經被山岡丟棄在鹽山市區,警方或許會認為,他們是在那一帶失蹤的吧?
只要熬過四五天時間,就可能沒事兒了,這段時間裡,只有讓須美獨自待在洞窟深處了,雖然這樣做似乎太殘忍,但也沒別的辦法。洞里山岡將給你照明器材、食物等等,也不是活不下去的。
山岡回到家裡,妻子不在家,門也沒上鎖。山岡心想,她大概是到附近什麼地方去了吧,便自己開始準備做午飯,他還打算要做大量的飯糰帶上山去。
山岡走進裡間的臥室,想找火點燃一支香菸,忽然,他感到有點兒不對勁,一種奇怪的感覺掠過了他的心頭。他又定神看了看,臉色譁然大變,刻意里妻子的物品不翼而飛,她的挎包、她的化妝品、她脫下來的衣物,都不見了,往常,他就生活在這些物品中。他急忙撲到電視機後面看了一下,心裡砰砰亂蹦。就在他看到電視機後蓋的那一瞬間,幾乎停止呼吸。
後蓋已被打開,扔要桌子上,裡面的錢一張也沒有了。一陣顫悸使山岡險些站立不穩。
他慌忙打開衣櫥什麼的,只見妻子的用品一大半兒都不見了,只留下一些不值錢的東西。
山岡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像一張白紙,用呆癡的目光,注視著空間。山岡隱隱約約地還感到,妻子還從家裡拿走了他的什麼東西。比如說,他原先有好幾雙皮鞋,現在只剩下一、兩雙。他弄不明白妻子為什麼要拿走這些東西,又是拿到什麼地方去了。
早先,他已經決定跟妻子離婚了,甚至一度態度還十分強硬,但並沒有過多考慮其它問題,誰知道,「從自己打公司退職后,妻子對他的態度驟然發生了改變,她為他做飯、洗衣、燒洗澡水,甚至也不再拒絕他提出的性要求。當時,山岡並沒有深究其原因,僅僅猜測她是不是跟她的情夫關係弄僵了。
有時,他也異想天開地設想,妻子也許最終還是捨不得離開自己的緣故,才這樣改變了態度。
今天,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一切老師圍繞著退職金!
幻想的泡沫破滅了,一切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