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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窗開到露出一拳頭大的縫隙,靠近了那架望遠鏡。鐮刀形的上弦月升起來了。在霓虹燈光的反射下,星星發出冷冷的光。因為有月光、星光,加之周圍的霓虹燈,片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屋頂上的情況。屋頂上的八個人,現在都守在機關鎗座旁。片山觀察了一會兒。取出一盒鞋油,把臉全部塗成黑色。除了鼻子底下的鬍鬚沒有涂以外,連脖子和手指甲都塗黑了。然後,他把一張桌子移到窗邊,在上面鋪上毛毯。取過 M70步槍,袖管挽得高高的,做好了伏擊的姿態勢。他調好望遠鏡的高度,以便一面射擊一面觀察。這時風漸漸大了,風向並沒有改變。他裝上子彈,再次擺好伏射姿勢,通過槍口的觀測鏡瞄準了山田村的夥伴——那個白人僱傭軍的胸膛。
長時間地瞄準一個地方,視力就急劇地減弱了,同時,長時間地屏住呼吸,也影響了視力。於是,片山首先使右眼的視線和觀測鏡的中心軸對成一線,又找準由脈膊的跳動而引起的槍的上下震動的節奏,勾動了扳機。因為發射的後座力,使桌子發生了移動,從槍口迸發出的閃光的殘影映在片山的視網膜上。那個人倒下了,片山又迅速射倒了屋頂左側的一個機槍手。山田村慌忙掃射,但他根本不知道片山在哪裡,只是爲了壯膽才徒勞無益地亂射一氣。子彈劃出的弧線耀眼而刺目。片山射穿了山田村的右肘,血肉、骨片都飛散開來。由於子彈的衝力,他的右手竟摔到了背後,他立刻痛昏過去了。這時,另外三挺機關鎗都調轉了方向,漫無目的地瘋狂掃射起來。片山打出一排子彈,收拾了他們。他又開始裝彈藥。
昏迷中的山田村突然清醒過來,張開嘴發出悲嚎。他一邊用手槍亂打,一邊鉆進了房頂上的出入口。假如打死了山田村就不好交待了,所以片山並沒有朝他開槍。他開始向大樓的視窗射擊,一時間,所有燈全被關滅了。片山猜測山田村已逃入安全圈內,便對著屋頂上的手榴彈箱連連射擊。到第六發子彈時,手榴彈爆炸了。開始只是一顆,但它馬上引爆了另外的一百多顆。爆炸的閃光,在剎那間將整座樓照得如同白晝一樣。震波和爆炸聲一直傳到了片山所在的地方。另外幾箱手榴彈一時間也彈藥橫飛,屋頂和最上面的五層崩潰了。視窗的槍火消失了,射手們開始紛紛逃命。
這時,從大海方向飛來三架中型野戰機,時速達二百公里以上。飛機在海上服務公司和片山所在的公寓樓之間定住了,高度為二百米。片山毫不猶豫地瞄準了最中間的那架,五秒鐘之間發射了四發,左右兩架飛機看來似乎沒有聽到槍聲。但正中那架顯然明白自己已受到威脅,它開始向斜上方飛去。片山摸索著開始裝彈藥,那飛機象喝醉似的胡亂旋轉著,然後直衝向地面,它已被七毫米長的子彈擊中了。它墜落到民房上,掀起一條沖天火柱。左側的那架也開始東倒西歪了。右邊那架似乎已清楚了片山的位置,調頭進行掃射。片山立刻跳下桌子,準備逃離。飛機的掃射也停止了,也許在換彈藥。
片山又回到了視窗附近瞄準目標射擊。從來福槍中飛出的子彈,打死了那架飛機的駕駛員,接著又擊中了發動機室。飛機冒出黑煙,急速從空中墜落了。片山得意地冷笑了一下。背起裝有槍支彈藥的旅行袋,腰間掛著微型機關鎗,走向這套房間的正門。跳進溢著黑煙的走廊,片山的左右腹立刻被手槍抵住了。
「不許動!」他被籠罩在英語恐嚇聲中。
用手槍抵住片山的,是兩名黑人警衛,片山猛地收住腳步,解下微型機關鎗,乘機掃視了左右兩人。突然抓住了兩個警衛的手槍,大拇指卡住了扳機。兩個黑人衛兵與片山扭打起來。他們用額頭來攻擊對手。片山讓他們碰在一起,兩黑人的下顎被碰碎了。片山揀起微型機關鎗,一邊威嚇地亂射著,一邊跑下樓。
他奔出公寓大門,道路附近的一些居民發瘋似地胡亂逃竄。在三架飛機墜落的地方,赤黑色的煙水如同龍捲風一樣一個勁地向上升騰。但是聽不到救護車和消防車的警鈴,片山繞到公寓停車場,把揹著的旅行袋放到車上。
他發動車,開向海上服務公司。港灣處的工人們都在那兒看熱鬧,只見頂樓和第五層已崩塌,下面的樓壁有很大的裂口。片山在距那裡兩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取出望遠鏡著著那幢樓。擔架被抬到日產汽車上,在卡美利,日產汽車的比率並不小。有兩輛車的助手席上,坐的是白人僱傭軍和亞籍僱傭軍,他們全副武裝。車子像要把看熱鬧的人壓死似地瘋狂地開走了。片山驅車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