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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花新編 - 33 /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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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花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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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次芳看著這幾首詩,頑艷絕倫,覺得雯青尋常沒有這付筆墨。正在詫異,忽見詩尾題著「讖情生寫詩彩雲舊侶慧鑒」一行小字,暗忖:雯青與彩雲尚是初面,如何說是舊侶呢?難道這詩不是雯青手筆么?心裡惑惑突突的摸擬,恰值那大姐端茶上來,次芳就微笑地問道:「昨夜金大人是幾時來的?」那大姐道:「我們先生前腳到家,金大人後腳就跟了來,吃了半夜的酒,講了一夜的話。」次芳道:「你聽見講些什麼呢?」大姐道:「他們講的話,我也不大懂。只聽金大人說,我們先生的面貌,活脫像金大人的舊相好。又說那舊相好,為金大人死了。死的那一年,正是我們先生養的那一年。」那大姐正一五一十地說,就聽裡間彩雲的口聲喊道:「阿巧,你咭哩咕羅同誰說話喲?」阿巧向次芳伸伸舌頭答道:「匡老在這裡尋金大人哩!」只聽裡面好像兩人低低私語了幾句,又屑屑索索一回,彩雲就雲鬢蓬鬆,開門出來,見了次芳,就笑道:「請匡老裡面坐,金大人昨夜被你們灌醉了,今日正害著酒病哩!」說著,就往後間梳洗去了。次芳一面笑,一面就走進來,看見雯青,卻橫躺在一張煙榻上,旁邊還堆著一條錦被,見次芳來,就坐起來招呼。次芳走上去道:「恭喜!恭喜!」雯青笑道:「別取笑人,次兄請坐著,我想托你辦一件事,不曉得你肯不肯?」次芳道:「老前輩不用說了,是不是那紅兒、薛濤的事嗎?」雯青愕然道:「怎麼這幾首歪詩,又被你看見了?我的心事,也不能瞞你了。」次芳道:「這種事,門子里都有一定規矩的,須得個行家去講,才不致吃龜鴇的虧。我有個熟人叫戴伯孝,極能幹的,讓我去托他辦便了。」雯青道:「只是現在熱孝在身,做這件事好像於心不安,外面議論又可怕得很!」次芳道:「那個容易。只要現在先講妥了,做個外室,瞞著尊嫂,到服滿進京,再行接回,便兩全其美了。」雯青點頭說:「既如此,這事只有請次兄替我代托戴先生罷!兄弟昨夜未歸,今日必須早些回去,安排妥密,免得人家疑心。」說著就穿衣,別了次芳,又低低托咐了幾句,一徑下樓走了。次芳只好去找了戴伯孝,托他去向老鴇交涉。老鴇自然有許多做作,好說歹說,才講明瞭身價一千元,又叫了彩雲的生身父來。原來彩雲本是安徽人,乃父是在蘇州做轎班的,恐怕將來有枝節,爽性另給了那轎班二百塊錢,叫他也寫了一張文契。費了兩日工夫,才把諸事辦妥,就由戴伯孝親來雯青處告訴明白。雯青歡喜,自不必說。從此大郎橋巷就做了雯青的外宅,無日不來,兩人打得如火的一般熱。
光陰似箭,轉瞬之間,雯青也滿了服,幾回要將此告訴張夫人,只是自己理短,總說不出口。心想不如一人先行到京,再看機會吧,就將這個辦法與彩雲商量,彩雲也沒別話,就定見了,自己一人到京,起服銷假。這日宮門召見下來,就補授了內閣學士。雯青自出差到今,已離京五六年了,時局變更,滄桑屢改,朝中歌舞昇平,而海外失地失藩,頻年相屬,日本滅了琉球,法國取了安南,英國收了緬甸。中國一切不問,還要鋪張揚厲,擺出天朝空架子。記得光緒十三年,翰林院裡還有人獻了一篇《平法頌》,文章辭藻,比著康熙年代的《平漠頌》、乾隆年代的平定《金川頌》,還要富麗哩!話雖如此,到底交涉了幾年,這外交的事情,倒也不敢十分怠慢,那些通達洋務的人員,上頭不免看重起來。恰好這年出使英、俄大臣呂萃芳,要改充英、法、義、比四國大臣;出使德、俄、荷、奧、比五國大臣許鏡澂,三年任滿,要人接替,而斯時一班有名的外交好手,如上回雯青在上海認得的云仁甫,已派過了美、日、秘副使;李臺霞已派署過德國正使,現在又有別事派出;徐忠華派充參贊;馬美菽也出洋遊歷;呂順齋派充日本參贊。朝廷正恐沒人應選。也是雯青時來運來,又有潘八瀛、龔和甫這班大帽子替他揄揚幫襯,聲譽日高一日,廷旨就派金汮出使俄羅斯、德意志、荷蘭、奧大利亞四國。旨意下來,好不榮耀!雯青趕忙修折謝恩,引見請訓,拜會各國公使,一面奏調參贊、隨員、翻譯,就把次芳奏保了參贊,做個心腹。又想著戴伯孝湊合彩雲的功勞,也保了隨員,派他做了會計。且請假兩月,還蘇修墓,奉旨俞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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