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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惠乾聽了三德和尚這番話,也覺有理,也不想再去尋鬥。哪知白安福被公所里的人跑到他面前,就將胡惠乾在公所內拆毀神臺打壞燈綵,以及要他保廣東全省不準死人失火的話,全行告知白安福,說道:「從前我們皆是平民百姓,被他欺負,無人給我們出氣;現在你老人家做了官,且這事,本是奉旨辦的,若再不在此時做個出人頭地的事,將這狗頭如法究辦,下次就格外撒野了。」
白安福本來要在同行眾人面前要個臉的,偏生胡惠乾又要與他作對,加之眾人你言我語,當時滿面急得通紅,說道:「我若不將這狗頭究辦,不但難見眾人之面,我這武進士也就白中了。」隨即取了名帖,叫人將陳景升、李流芳及何、張二人,一併請來。不一時,眾人已到齊,白安福氣喘喘的,將胡惠乾又來拆毀打鬥的話,說了一遍,道:「我在京時,就怕這廝不肯干休,特地請你們大家看在鄉親之誼,為地方除害,聯名具奏,奉旨回籍建醮,超度亡魂。今日還未開建道場,已先被他得個先著,全不把我們放在眼內,若再不以王法處治,那就更不得了。故將眾位專程請到此地,以便做個稟稿,令人寫好,明日我與眾人一起去拜見撫督,將這話,請他札令司道縣府,派人前來彈壓,應該陳劉二位大人的軍機大臣公事已經到了本省了。」陳景升也氣憤不過,一齊答應道:「我等明日定與自兄前去,地方上有這樣的兇徒,這還了得,若不早為除滅,隨後還要釀成大患。至於稟稿,我們就在這裡議論好了,請人代寫,免得再為轉折。」白安福見眾人已經答允,甚是歡喜,隨叫人擺了酒席,請四個翰林飲酒。
那些機房中人,聽見白董事與陳景升等人議論,一個個皆感激不盡,說道:「四位能如此出力,一輩機房中人,皆要朝夕頌禱了。」陳景升又謙遜一番說:「皆為地方上起見,何必如此謙遜。」說著入席飲酒。文武翰林進士,在房內斟酌了一回。散席之後,就請陳景升主稿,落稿以後,遞與眾人觀看,眾人取過來,只見上面寫道:
翰林院庶吉士陳景升、武進士二等侍衛白安福等,為惡霸不法,擾害
地方,叩求捕獲究罪,以伸國法,而安門間事。竊職等於上年見錦綸堂機
房公所有牛化蛟等人被惡霸胡惠乾爭鬥,當場打死三人,后又將機匠打死
一二十口,糾眾械殺,通省皆知。只因各尸屬畏其兇勢,忍氣吞聲,自具
棺木收殮,不敢報官追緝。職等見其沉冤不白,故於今歲進京時面稟陳劉
二位大臣,繕呈奏摺,申奏朝廷,于回粵時,在機房公所設壇建醮,以超
度亡魂,此不過為死者超生,並不敢向生者出氣,當蒙陳劉二位軍機大臣
批準代奏,並著在原籍建醮,仍一面移文知照本省督撫,札飭司道府縣,
派差彈壓等因。職等遂于回籍時,在公所設壇建醮,乃于昨日始將神壇筑
完,該惡霸膽敢目無法紀,復行糾眾擁入公所,打傷機匠多人,所有陳設
器具,毀拆一空。似此不法,較諸強盜打劫為害尤甚,視人命如兒戲,視
國法如無物,若不據情陳述,特恐釀成大患,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為害非
淺。叩求大帥俯念民害,札飭所屬,嚴拿正法,以靖門間,而伸國法,實
為公便,上稟。
眾人看罷,說道:「究竟是翰林出身的陳兄,筆墨與人不同,此稟不但陳述分明,且面面俱到,將國法民害,以及原被告實情劣跡,皆陳明紙上。大約這稟進去,任你甚人總要準情照辦的。」眾人談了一會,便請人繕寫,以便明日同去面遞。哪知早被胡惠乾曉得,鬧出一件大禍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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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回 說閑言機匠肇禍 夸武藝惡霸興兵
話說白安福與陳景升等將稟稿作成,預備明日一齊上院面進,當晚陳、張、何、李四人,也就各自回家。那機房中人,也非安分之輩,平時被胡惠乾毆打,雖也可憐,此時見白安福眾人代他們出氣,登時就得意起來,捕風捉影,添鹽加醋的亂說一陣。等他們五人走後,就三人一堆,五人一叢,到了街上,逢人便道:「我們這幾時吃胡惠乾狗孃養的苦,可知現在我們業中,也出了能人,硬轟轟的,代我們本業出氣了。」
那些人聽說,也疑惑真有個出色驚人的能人,當時就問道:「你們業中,到底出了何人,有這樣的腳力與胡惠乾作對?想必這人的本事,比那馮道德還狠,你們快說,好代你們歡喜。」機匠見這些人又如此高興,便把白安福如何奏明在案,回籍建醮,以及今日又被胡惠乾毆打,現在請了陳景升做了稟稿,以便明日到督院投遞的話,說了一遍。那人就恭維了一番,說:「你們從此要出頭了,不怕胡惠乾再厲害,也不能與軍機大臣及督撫為難。」
機房中人聽他這樣說,更是眉開眼笑說:「你明日到督撫里看胡惠乾吃苦,到了臨時,他雖再求饒些,喊我們業中人祖宗,立下交單來,世世代代做我們子孫,那時都不饒他的,只恨他太惡了。」諸如此類,你在這條街上說,他在那條巷裡談,總是抓嚮往臉上擺,以為自己機房內的人是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