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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書戰計古來聞,首末相攻不可爭。
算就劫營穩取勝,不堪匹馬敗紛紛。
卻言郁李仁對天竺黃道:「大王如此英雄,何懼官兵,大王且出關交戰,可以殺敗來軍。」那天竺黃聽了,連忙披掛,拿了大砍刀,上了烏騅馬,領了五百個嘍囉兵,一聲炮響,衝出關來。金石斛列成陣勢,四個副將立馬于門旗下。天竺黃抬頭一看,那金總督威風凜凜,怎生打扮,但只見:
錦鞍駿馬紫絲韁,金翠明盔耀日光。
雀畫弓懸一彎月,龍泉劍掛九秋霜。
繡袍巧制鸚哥綠,戰服輕裁柳葉黃。
頂上纓花紅燦爛,手持鐵桿點鋼槍。
當下金石斛大喝道:「強盜,你好好將吾的兒女送來,饒你的性命。若有半點差池,叫你死在目前。」天竺黃道:「將軍小必忿怒,你令愛小姐車過此地,誤為搶劫,今已投池而死了,請將軍收兵去罷。」金石斛大怒,喝道:「你這毛賊,巧苦花語,擅敢支吾,看槍。」那天竺黃舞刀急架相還,兩個在蜀檄山下廝殺。這一場大殺,但只見:
一對南山猛虎,兩條北海蒼龍;龍怒時頭角崢嶸,虎鬥處爪牙獰惡。
似銀鉤不離錦毛團,如銅葉振搖金色樹。翻翻伏伏,點鋼槍無粒米放入;往往來來,大砍刀有千般解數。
大砍刀當頭劈下,離頂門只差毫分;點鋼槍用力刺來,望心坎略差半指。
用大砍刀的壯士,威風上逼鬥牛寒;使點鋼槍的將軍,怒氣起如雷電發。
一個是扶持社稷天蓬將,一個是整頓江山黑煞神。
當下金石斛與天竺黃殺到四五十合,未分上下,薑黃、白芷拍馬前來相助。薑黃使方天戟,白芷用大刀,三個戰一個。天竺黃抖擻精神,閃開槍,架開刀,迫開戟,殺到天昏地黑,日色無光。天竺黃看看要敗下來,郁李仁在山上鳴金,那天竺黃把烏騅馬一提,大敗而走,急速上山緊守不出。金石斛離山十里下寨,在營中悶悶不樂。
卻言宣州總兵木通,得了姐夫金石斛的訊息要他發兵相助,即刻出兵從東殺來,直至蜀椒山下放炮攻打。卻言天竺黃殺得一身冷汗,軍師郁李仁接著:「大王,吾看這總督金石斛與大王對手,況他的手下又有四員健將,大王與他力戰決不能取勝,今日他勝了一場,乘他不作準備,大王今夜可帶領嘍兵,悄悄去劫他的營寨,可得全勝。」天竺黃大喜道:「妙呵,軍師之言有理。」候到夜間行事不提。且言木通在蜀椒山之東放炮攻打,只是不見有人出來。木通忖思道:吾看此山高險,那強人必不聽見,不如待吾引兵去會過了姐夫再作區處。木通算計已定,領了人馬,已是黃昏時分了,軍士點上燈籠火把而行。
卻說天竺黃候至三更,點了五百嘍囉兵,含枚疾走有六七里多路,哪知後面木通的兵馬也到了,只見後面燈籠火把不計其數,眾嘍兵先是大亂,嚇得天竺黃魂不附體,想道:「中他計了。」急回馬頭,叫聲:「嘍歲們,隨吾走罷。」早又被木通聽見,知是強盜黑夜來劫營,當下不顧上下,執起玉金刀,把這些嘍囉兵殺了大光。這邊天竺黃大怒,叫道:「何處匹夫敢來殺吾嘍囉兵。」把大砍刀一起,四下裡混殺,喊殺連天。早早驚動了總兵。金石斛忙起來,叫聲:「不好了,此黑夜何處廝殺?」秦艽道:「只怕那賊人來劫寨。」薑黃道:「莫非木總兵爺連夜到了。」金石斛道:「且殺出去。」急下令叫眾軍披掛,金石斛挑起了點鋼槍,秦艽拿了樸刀,石羔拎了長槍,白芷持了方天戟,薑黃使了大刀,各個上了馬,叫聲:「眾將官,殺將出去!」吶喊著嘎喇喇喇衝出馬來。天竺黃正與木通廝殺,那木通好不了得,把百十斤的玉金刀舞得龍盤相似,殺得天竺黃汗流脊背。金石斛一匹馬又到,用槍挑掉了數十個嘍囉兵,秦艽、石斛、薑黃、白芷四將團團圍住,殺得天竺黃兩臂如酸,吁吁氣喘,叫聲:「罷了!」用了平生之力一衝,衝出馬來,大敗而走,那馬是一匹烏騅劣馬,殺得昏了,望西而走,如箭一般去了。
那軍師郁李仁打燈在城墻上見了,大嚇,正欲救助,不捉防木通在山下看得明白,左手拈弓,右手搭箭,不歪不斜正中了的,一箭射了郁李仁咽喉,一個翻斤斗跌下城來,嗚呼死了。那些小嘍兵被殺死大半,其餘各自逃生。金總兵並木通合兵一處,搶上山去,已是天明,那強盜原來有廳房大廈,當下大處抓尋,只不見金銀花小姐的軌跡。金石斛含淚,只好下山。木通相勸一番。金石斛道:「多承大舅不吝辛苦,引兵到此助吾滅賊。賊雖殺敗了,吾的女兒未知生死存亡。」木通道:「姐夫小必煩惱,回去多致意姐姐,不要哭壞了。」木通作別,引了人馬回去了。金石斛起兵拔寨,怏怏而返,這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