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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世充寇穀州。世充以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程知節為將軍,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世充多詐,知節謂叔寶曰:「王公器度淺狹而多妄語,好為咒誓,此乃老巫嫗耳,豈撥亂之主乎!」世充與唐兵戰于九曲,叔寶、知節皆將兵在陳,與其徒數十騎,西馳百許步,下馬拜世充曰:「仆荷公殊禮,深思報效;公性猜忌,喜信讒言,非仆託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請從此辭。」遂躍馬來降,世充不敢逼。上使事秦王世民,世民素聞其名,厚禮之,以叔寶為馬軍總管,知節為左三統軍。時世充驍將又有驃騎武安李君羡、征南將軍臨邑田留安,亦惡世充之為人,帥眾來降。世民引君羡置左右,以留安為右四統軍。
王世充囚李育德之兄厚德于獲嘉,厚德與其守將趙君穎逐殷州刺史段大師,以城來降。以厚德為殷州刺史。
竇建德陷邢州,執總管陳君賓。
上遣殿內監竇誕、右衛將軍宇文歆助并州總管齊王元吉守晉陽。誕,抗之子也,尚帝女襄陽公主。元吉性驕侈,奴客婢妾數百人,好使之被甲,戲為攻戰,前後死傷甚眾,元吉亦嘗被傷。其乳母陳善意苦諫,元吉醉,怒,命壯士毆殺之。性好田獵,載罔罟三十餘車,嘗言:「我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常與誕遊獵,蹂踐人禾稼。又縱左右奪民物,當衢射人,觀其避箭。夜,開府門,宣淫他室。百姓憤怨,歆屢諫不納,乃表言其狀。壬戌,元吉坐免官。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河內堡聚三十一所。乙丑,世充遣其兄子君廓侵陟州,李育德擊走之,斬首千餘級。李厚德歸省親疾,使李育德守獲嘉,世充並兵攻之,丁卯,城陷,育德及弟三人皆戰死。
己巳,李公逸以雍丘來降,拜杞州總管,以其族弟善行為杞州刺史。
隋吏部侍郎楊恭仁,從宇文化及至河北;化及敗,魏州總管元寶藏獲之,己巳,送長安。上與之有舊,拜黃門侍郎,尋以為涼州總管。恭仁素習邊事,曉羌、胡情偽,民夷悅服,自蔥嶺已東,併入朝貢。
突厥始畢可汗將其眾渡河至夏州,梁師都發兵會之,以五百騎授劉武周,欲自句注入寇太原。會始畢卒,子什鉢苾幼,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設為處羅可汗。處羅以什鉢苾為尼步設,使居東偏,直幽州之北。先是,上遣右武候將軍高靜奉幣使于始畢,至豐州,聞始畢卒,敕納于所在之庫。突厥聞之,怒,欲入寇;豐州總管張長遜遣高靜以幣出塞為朝廷致賻,突厥乃還。
三月,庚午,梁師都寇靈州,長史楊則擊走之。
壬申,王世充寇穀州,刺史史萬寶戰不利。
庚辰,隋北海通守鄭虔符、文登令方惠整及東海、齊郡、東平、任城、平陸、壽張、須昌賊帥王薄等並以其地來降。
王世充之寇新安也。外示攻取,實召文武之附己者議受禪。李世英深以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馳歸附東都者,以公能中興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號,恐遠人皆思叛去矣!」世充曰:「公言是也!」長史韋節、楊續等曰:「隋氏數窮,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與常人議之。」太史令樂德融曰:「昔歲長星出,乃除舊佈新之征;今歲星在角、亢。亢,鄭之分野。若不亟順天道,恐王氣衰息。」世充從之。外兵曹參軍戴冑言于世充曰:「君臣猶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國,則家國俱安矣。」世充詭辭稱善而遣之,世充議受九錫,冑復固諫,世充怒,出為鄭州長史,使與兄子行本鎮虎牢。乃使段達等言于皇泰主,請加世充九錫。皇泰主曰:「鄭公近平李密,已拜太尉,自是以來,未有殊績,俟天下稍平,議之未晚。」段達曰:「太尉欲之。」皇泰主熟視達曰:「任公!」辛巳,達等以皇泰主之詔,命世充為相國,假黃鉞,總百揆,進爵鄭王,加九錫,鄭國置丞相以下官。
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鄭善果為民部尚書。從至聊城,為化及督戰,中流矢。竇建德克聊城,王琮獲善果,責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為弒君之賊效命,苦戰傷痍至此乎!」善果大慚,欲自殺,宋正本馳往救止之;建德復不為禮,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長安。庚午,善果至,上優禮之,拜左庶子、檢校內史待郎。
齊王元吉諷并州父老詣闕留己;甲申,復以元吉為并州總管。
戊子,淮南五州皆遣使來降。
辛卯,劉武周寇并州。
壬辰,營州總管鄧暠擊高開道,敗之。
甲午,王世充遣其將高毘寇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