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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將作,江陽長張惠紹馳告裴藴,與惠紹謀矯詔發郭下兵收化及等,扣門援帝。議定,遣報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實,抑而不許。須臾,難作,藴嘆曰:「謀及播郎,竟誤人事!」虞世基宗人亻及謂世基子符璽郎熙曰:「事勢已然,吾將濟卿南渡,同死何益?」熙曰:「棄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懷,自此決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號泣,請以身代,化及不許。黃門侍郎裴矩知必將有亂,雖廝役皆厚遇之,又建策為驍果娶婦;及亂作,賊皆曰:「非裴黃門之罪。」既而化及至,矩迎拜馬首,故得免。化及以蘇威不預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參化及;化及集眾而見之,曲加殊禮。百官悉詣朝堂賀,給事郎許善心獨不至。許弘仁馳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將軍攝政,闔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終,何預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弘仁反走上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釋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負氣!」覆命擒還,殺之。其母範氏,年九十二,撫柩不哭,曰:「能死國難,吾有子矣!」因臥不食,十餘日而卒。唐王之入關也,張季珣之弟仲琰為上洛令,帥吏民拒守,部下殺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亂,仲琰弟琮為千牛左右,化及殺之,兄弟三人皆死國難,時人愧之。
化及自稱大丞相,總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為帝,居別宮,令發詔畫敕書而已,仍以兵監守之。化及以弟智及為左仆射,士及為內史令,裴矩為右仆射。
乙卯,徙秦公世民為趙公。
戊辰,隋恭帝詔以十郡益唐國,仍以唐王為相國,總百揆,唐國置丞相以下官,又加九錫。王謂僚屬曰:「此諂諛者所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寵錫,可乎?必若循魏、晉之跡,彼皆繁文偽飾,欺天罔人;考其實不及五霸,而求名欲過三王,此孤常所非笑,竊亦恥之。」或曰:「歷代所行,亦何可廢!」王曰:「堯、舜、湯、武,各因其時,取與異道,皆推其至誠以應天順人,未聞夏、商之末必效唐、虞之禪也。若使少帝有知,必不肯為;若其無知,孤自尊而飾讓,平生素心所不為也。」但改丞相為相國府,其九錫殊禮,皆歸之有司。
宇文化及以左武衛將軍陳稜為江都太守,綜領留事。壬申,令內外戒嚴,雲欲還長安。皇后六宮皆依舊式為禦宮,營前別立帳,化及視事其中,仗衛部伍,皆擬乘輿。奪江都人舟楫,取彭城水路西歸。以折衝郎將沈光驍勇,使將給使營于禁內。行至顯福宮,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錢傑與光謀曰:「吾儕受先帝厚恩,今俯首事仇,受其驅帥,何面目視息世間哉!吾必欲殺之,死無所恨!」光泣曰:「是所望于將軍也!」孟才乃糾合恩舊,帥所將數千人,期以晨起將發時襲化及。語泄,化及夜與腹心走出營外,留人告司馬德戡等,使討之。光聞營內喧,知事覺,即襲化及營,空無所獲,值內史侍郎元敏,數而斬之。德戡引兵入圍之,殺光,其麾下數百人皆鬥死,一無降者,孟才亦死。孟才,鐵杖之子也。
武康沈法興,世為郡著姓,宗族數千家。法興為吳興太守,聞宇文化及弒逆,舉兵,以討化及為名。比至烏程,得精卒六萬,遂攻餘杭、毘陵、丹楊,皆下之,據江表十郡。自稱江南道大總管,承製置百官。
東國公竇抗,唐王之妃兄也。煬帝使行長城于靈武;聞唐王定關中,癸酉,帥靈武、鹽川等數郡來降。
夏,四月,稽胡寇富平,將軍王師仁擊破之。又五萬餘人寇宜春,相國府諮議參軍竇軌將兵討之,戰于黃欽山。稽胡乘高縱火,官軍小卻;軌斬其部將十四人,拔隊中小校代之,勒兵復戰。軌自將數百騎居軍後,令之曰:「聞鼓聲有不進者,自後斬之!」既而鼓之,將士爭先赴敵,稽胡射之不能止;遂大破之,虜男女二萬口。
世子建成等至東都,軍于芒華苑;東都閉門不出,遣人招諭,不應。李密出軍爭之,小戰,各引去。城中多欲為內應者,趙公世民曰:「吾新定關中,根本未固,懸軍遠來,雖得東都,不能守也。」遂不受。戊寅,引軍還。世民曰:「城中見吾退,必來追躡。」乃設三伏于三王陵以待之;段達果將萬餘人追之,遇伏而敗。世民逐北,抵其城下,斬四千餘級。遂置新安、宜陽二郡,使行軍總管史萬寶、盛彥師將兵鎮宜陽,呂紹宗、任瑰將兵鎮新安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