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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楊素、賀若弼及光州刺史高勱、虢州刺史崔仲方等爭獻平江南之策。仲方上書曰:「今唯須武昌以下,蘄、和、滁、方、吳、海等州,更帖精兵,密營度計;益、信、襄、荊、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張形勢,為水戰之具。蜀、漢二江是其上流,水路衝要,必爭之所。賊雖于流頭、荊門、延洲、公安、巴陵、隱磯、夏首、蘄口、湓城置船,然終聚漢口、峽口,以水戰大決。若賊必以上流有軍,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諸將即須擇便橫渡;如擁眾自衛,上江水軍鼓行以前。彼雖恃九江、五湖之險,非德無以為固;徒有三吳、百越之兵,無恩不能自立矣。」隋主以仲方為基州刺史。
及受蕭岩等降,隋主益忿,謂高熲曰:「我為民父母,豈可限一衣帶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戰船。人請密之,隋主曰:「吾將顯行天誅,何密之有!」使投其柿于江,曰:「若彼懼而能改,吾復何求!」
楊素在永安,造大艦,名曰「五牙」。上起樓五層,高百餘尺;左右前後置六拍竿,並高五十尺,容戰士八百人;次曰「黃龍」,置兵百人。自餘平乘、舴艋各有等差。
晉州刺史皇甫續將之官,稽首言陳有三可滅。帝問其狀,曰:「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無道,二也;納叛臣蕭岩,於我有詞,三也。陛下若命將出師,臣願展絲發之效!」隋主勞而遣之。
時江南妖異特眾,臨平湖草久塞,忽然自開。帝惡之,乃自賣于佛寺為奴以厭之。又于建康造大皇寺,起七級浮圖;未畢,火從中起而焚之。
吳興章華,好學,善屬文。朝臣以華素無伐閲,競排詆之,除大市令。華鬱鬱不得志,上書極諫,略曰:「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誅逆虜,世祖東定吳會,西破王琳,高宗克複淮南,闢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寵,惑于酒色;祠七廟而不出,拜三妃而臨軒;老臣宿將棄之草莽,諂佞讒邪升之朝廷。今疆場日蹙,隋軍壓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張,臣見麋鹿復游于姑蘇矣!」帝大怒,即日斬之。
長城公下禎明二年(戊申,公元五八八年)
春,正月,辛巳,立皇子為東陽王,恬為錢塘王。遣散騎常侍袁雅等聘于隋;又遣騎常侍九江周羅睺將兵屯峽口,侵隋峽州。
三月,甲戌,隋遣兼散騎常侍程尚賢等來聘。
戊寅,隋主下詔曰:「陳叔寶據手掌之地,恣谿壑之慾,劫奪閭閻,資產俱竭,驅逼內外,勞役弗已;窮奢極侈,俾晝作夜;斬直言之客,滅無罪之家;欺天造惡,祭鬼求恩;盛粉黛而執干戈,曳羅綺而呼警蹕;自古昏亂,罕或能比。君子潛逃,小人得志。天災地孽,物怪人妖。衣冠箝口,道路以目。重以背德違言,搖蕩疆場;晝伏夜遊,鼠竊狗盜。天之所覆,無非朕臣,每關聽覽,有懷傷惻。可出師授律,應機誅殄;在斯一舉,永清吳越。」又送璽書暴帝二十惡;仍散寫詔書三十萬紙,遍諭江外。
太子胤,性聰敏,好文學,然頗有過失;詹事袁憲切諫,不聽。時沈後無寵,而近侍左右數于東宮往來,太子亦數使人至後所,帝疑其怨望,甚惡之。張、孔二貴妃日夜構成後及太子之短,孔范之徒又于外助之。帝欲立張貴妃子始安王深為嗣,嘗從容言之。吏部尚書蔡征順旨稱讚,袁憲厲色折之曰:「皇太子,國家儲副,億兆宅心,卿是何人,輕言廢立!」帝卒從征議。夏,五月,庚子,廢太子胤為吳興王,立揚州刺史始安王深為太子。征,景歷之子也。深亦聰惠,有志操,容止儼然,雖左右近侍未嘗見其喜慍。帝聞袁憲嘗諫胤,即日用憲為尚書仆射。
帝遇沈後素薄,張貴妃專後宮之政,後澹然,未嘗有所忌怨,身居儉約,衣服無錦繡之飾,唯尋閲圖史及釋典為事,數上書諫爭。帝欲廢之而立張貴妃,會國亡,不果。
冬,十月,己亥,立皇子蕃為吳郡王。
己未,隋置淮南行省于壽春,以晉王廣為尚書令。
帝遣兼散騎常侍王琬、兼通直散騎常侍許善心聘于隋,隋人留于客館。琬等屢請還,不聽。
甲子,隋以出師,有事于太廟,命晉王廣、秦王俊、清河公楊素皆為行軍元帥。廣出六合,俊出襄陽,素出永安,荊州刺史劉仁恩出江陵,蘄州刺史王世積出蘄春,廬州總管韓擒虎出廬江,吳州總管賀若弼出廣陵,青州總管弘農燕榮出東海,凡總管九十,兵五十一萬八千,皆受晉王節度。東接滄海,西拒巴、蜀,旌旗舟楫,橫亙數千里。以左仆射高熲為晉王元師長史,右仆射王韶為司馬,軍中事皆取決焉;區處支度,無所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