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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彞聽得這事,便問王永泉道:「不知道他抱著什麼意思,怎麼肯輕易放棄福州?」王永泉笑道:「福建事權不一,他外被群雄所困,內又見扼於我,伸展不得自由,所以想往外發展咧。」人言王永泉多陰謀善機變,然而到底不能識透孫傳芳之機變,則亦虛有其名而已。次日,王永泉令財政廳儘量蒐羅,湊集了四十萬現款,解給孫傳芳。到了二十六日,王永泉親到孫傳芳那裡接洽移交各事。
尚在夢中。讀者將以為王氏必在此時,發生危險,不知在事實上決無此理也。蓋果然可以如此解決,則兩人相處甚久,何遂無類此之機會哉?孫傳芳擇最緊要的事情,都接洽了,漸漸談到攻浙的事件。王永泉道:「聽說仙霞嶺一帶,盧永祥只派夏兆麟一旅人防守,兵力很單,只是仙霞嶺地勢險要,進攻不易,我兄還須謹慎才好。」不催其出發,反勸其謹慎,惡極。孫傳芳微笑道:「我也不一定圖浙,如有機會,攻贛豈不也是一樣?」王永泉道:「蔡成勛雖然沒用,然而軍力尚厚,我兄所帶的,雖然都是精鋭,但以人數而論,恐還不足以操勝算。」更惡更惡。其意蓋在慫恿其將李、盧兩旅一同帶去。
孫傳芳聽了這話,躊躇了一會,裝得很象。方纔說道:「我兄所說的話,十分有理,但是另外又沒有兵可添,奈何?」妙妙。看他撇開李、盧,毫不在意。王永泉也躊躇不答。
王永泉倒是真的躊躇。孫傳芳忽然笑道:「方法有一個在這裡了。貴部李團,素稱驍勇,現在城外,何不借給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王永泉慨然答應。不由他不答應。
第二天。孫傳芳發出佈告和訓令,大概說:「自己赴延平校閲軍隊,所有督理軍務善後事宜,都由幫辦王永泉代理」云云。一面整隊出發。王永泉親自出城送行,並命李團隨往。
孫傳芳輓着王永泉的手,再三懇其源源接濟。裝得極象。王永泉滿口允諾,送了幾十里路,方纔珍重而別。路上王永彞又問王永泉道:「哥哥如何教李團隨往?他是哥哥部下的精鋭,如何替別人去效力?」王永泉笑道:「你哪裡知道我的意思?馨遠素多機變,他的說話,至少也要打個三折,如何可以盡信?我要派人去偵探,又嫌不便,現在他借我的李團同行,我正可教李團在前方監視,樂得做個順風人情。」人謂王永泉多機變,果然名不虛傳。王永彞道:「你可和他說過。」王永泉笑道:「孩子話,豈有不囑咐他之理?」說著話,回到福州,便到督理公署裡去辦公。
光陰易過,忽忽已是一個星期,這天正是三月四日,王永泉忽然接到孫傳芳一個電報,請飭李、盧兩旅,開赴延平。王永彞又不解是何用意,王永泉笑道:「這是馨遠聽得浙、贛增兵邊境,恐怕兵力不夠調遣,所以又調李、盧到前敵去咧。」因令人去請李生春和盧香亭,李、盧應召而來,王永泉便把那電報給他們看,李、盧齊聲道:「我們也剛接到馨帥叫我仂開拔的電報,正想來稟督理。居然稱之曰督理,使他不疑,妙甚。
明天早晨,便好開拔,只是開拔費用,還請督理轉飭財政廳,立刻籌撥才好。」又索開拔費,使其不疑,妙甚。王永泉應允,立刻便打電話知照財政廳,籌撥四萬。兩人欣然道謝而去。
次晨,李、盧領了開拔費,各自率領全旅軍隊,出城而去。王永泉笑對王永彞道:「現在我眼前可清淨了。」慢着,大不清淨的要來了。當下便電泉州所部旅長楊化昭,速帶所部開拔入省,守衛省城,以防意外。
也可謂把細之極,其如孫氏機變更甚何?又隔了一日,是三月六日。忽然接到了周蔭人的萬急電報,不知是什麼事,正在驚訝,立刻命人譯了出來,誰知是宣佈他的罪狀,並限他在三小時內退出福州的哀的美敦書,不覺大怒,立刻命秘書覆電痛罵。這謂之鬥電報。一面傳知洪山橋兵工廠中的駐軍,加緊戒備,另外又趕調就近駐軍,急來救應。
講到洪山橋的駐軍,本來也有一旅多人,自從被孫傳芳借去一團,便只剩了一團多人,兵力十分單薄,可見孫傳芳計劃之周到。此時得了王永泉的命令,十分驚疑,正在佈置,忽然報稱盧香亭、李生春以後隊作前隊,來攻兵工廠了。王軍慌忙出動抵禦,盧、李兩旅,早已撲到營前,王軍軍心大亂,不敢戀戰,俱各拋槍棄械,四散奔逃,兵工廠當時便為盧香亭軍所占。王永泉的救軍還未到,盧、李兩軍,又攻進城來。
倉卒之間,調遣不靈,所部盡被繳械。王永泉和兄弟王永彞帶領殘部急忙逃出福州,向泉州路上奔逃。正走之間,忽然又一彪軍馬到了。王永泉大驚探詢,卻是自己所部,得了命令,特來救應。
王永泉大喜,合兵而行。到了峽兜,捕了許多船隻,正在渡江之際,忽然兩隻大軍艦,自下流疾駛而來,浪高丈許,把所有的船隻,盡皆打翻,兵士紛紛落水。王永泉大驚,急急逃過江時,所部三千多人,已大半落水,不曾落水的,也都被海軍繳械。原來盧香亭攻進福州時,便即關照海軍,請即派艦到峽兜堵截,所以王永泉又吃了這個大虧。
他倆在峽兜逃出性命,只得百餘殘卒,也都衣械不全,急急向泉州奔逃。剛剛過了仙遊,忽然前面塵頭大起,又是一大隊兵士到了。王永泉不知道是何處軍隊,不覺又是大驚。正是:
福無雙至非虛語,禍不單行果又來。
未知王永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