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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賴見熊克武要敗,恐怕自己的勢力跟着消滅,當在慄慄危懼之中,見我方肯與合作,必不肯再替熊氏出力,那時熊氏以一軍當我們三四軍之眾,便有天大的本領,也不怕他不一敗塗地咧。」楊森、袁祖銘均各稱善,一面追擊熊克武,一面通電主張和平解決。如此且戰且和的戰略,亦系從來所未有之戰局。
其時劉存厚在北部也大為活動,熊克武左支右絀,屢次戰敗,心中焦灼,急急召集劉成勛、賴心輝、但懋辛等在南驛開軍事會議,商量輓救戰局的危機。熊克武先把最近的局勢報告了一番,再徵求他們的戰守意見。但懋辛先起立發言道:「現在的局勢我們已四面受敵,守是萬萬守不住了,不如拚命反攻,決一死戰,幸而戰勝,還可戡定全川。假使死守,則四面援兵已絶,日子一久,必致坐困待斃咧。」但懋辛此時亦十分着急。熊克武聽了這話,點頭道:「此言深得我心。」因又熟視劉、賴兩人道:「兄弟意見如何?」兩人不肯說話,其心已變。劉、賴兩人面面相覷,半晌,賴心輝方起立道:劉成勛不說,而賴心輝說,此賴之所終能一戰也。
「現在局勢危急,必須戰守併進,方纔妥貼,倘使全力作戰,得勝固佳,萬一相持日久,敵人絶我後路,豈不危險?」熊克武道:「兄的意思,該守哪裡?」賴心輝道:「成都為我們根據地方,要守,非守成都不可。」自為之計則得矣,其如大局何?熊克武道:「派哪個負責堅守?」劉成勛、賴心輝齊聲答應,情願負責。不願參加前敵,果中劉湘之計。熊克武道:「哪個擔任前敵?」一面說,一面注視劉、賴。
劉、賴低頭默然,半晌不說。但懋辛奮然而起道:「前敵的事情交給我罷。」不得不擔任,亦地位使然。熊克武嗟嘆點頭道:「很好,我自己也幫着你。」無聊語,亦冷落可憐。
散會後,劉、賴辭去。熊克武謂但懋辛道:「他們兩人變了心了,我們不先設法破敵,打一個大勝仗,決不能輓回他們兩人的心腸咧。」洞達世故之言。但懋辛默然太息,一言不發。
頽喪如畫。熊克武怕他灰心,忙又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勝敗兵家之常,我兵稍挫,尚有可為,眼前兵力,至少還有一萬多人,更兼劉、賴、胡若愚。等,雖然不肯作戰,有他們擺個空架子,敵軍究竟也不能不分兵防守。
可和我們對敵的,也不過一兩萬人,我們正可用計勝他。」熊君到底不弱。但懋辛忙道:「你已想出了好計策嗎?請問怎樣破敵?」心急之至。熊克武笑道:「你別忙!妙計在此。」說著,悄悄對他說道:「如此如此,好麼?」但懋辛大喜道:「好計好計。劉湘便能用兵,也不怕他不着我們的道兒。」當下傳令調集各路軍隊,一齊撤退,揚言放棄各地,死守成都,集中兵力,縮短戰線,以備反攻。
這消息傳入劉湘那邊,急忙召集袁祖銘、楊森、鄧錫侯等人商議。楊森笑道:「熊克武素稱善能用兵,這種戰略,真比兒戲還不如了。」劉湘笑道:「子惠兄何以見得?」笑得妙,笑其不能知熊克武也。楊森道:「現在的戰局,是敵人在我軍圍攻之中,倘能擴大戰線,還可支持,倘然局處一隅,豈非束手待擒?」別人早比你先知道了。
劉湘又笑道:「那麼,據子惠兄的意思,該當如何應付?」索性故意再問一句,妙甚。楊森道:「據兄弟的意見,可急派大隊尾追,圍攻成都,不出半月,定可攻下,全省戰局可定了。」劉湘笑對袁、鄧諸人道:「各位的意見如何?」還不說破,妙甚。袁祖銘道:「熊氏素善戰守,這次退守成都,恐怕還有別的計較,以弟所見,寧可把細些,不要冒昧前進,反而中了他的狡計。」也只知道一半。劉湘又看著鄧錫侯,想啟口問時,鄧錫侯早已起立說道:「老熊不是好相識,寧可仔細些好。」劉湘大笑道:「以我之見,還是即刻進兵為上策。」奇極奇極。
袁祖銘驚訝道:「兄怎麼也這樣說?」我也為之吃驚。楊森道:「果然如你們這般膽小,省局何時可定,不但示人不武,而且何面見玉帥呢?」老楊可謂知恩報恩。袁祖銘怒道:「怎麼說我膽小?你既然膽大,就去試試看罷。」楊森也怒道:「你料我不敢去嗎?看我攻破成都,生擒熊克武給你看。」慢些說大話。劉湘見他們動氣,連忙解勸道:「好好!算了罷。說說笑話,怎麼就動了氣?老實說一句罷,料事是袁君不錯,戰略還得要依子惠。」鄧錫侯道:「這是何說?」劉湘笑道:「這是顯而易見的。
熊克武素稱知兵,如何肯出此下策?我料他號稱退守成都,暗地必然是把大軍集中潼川,等我們去攻成都,卻繞我們背後,襲我後路,使我們首尾不能呼應,必然大敗,他卻好乘勢襲占重慶。熊克武之計,在劉湘口中說出。我們現在表面上只裝做不知,徑向成都進攻,到了半路,卻分出大隊,去襲潼川,敵軍不提防我去襲,必然一鼓可破,這便叫做將計就計,諸公以為何如?」袁祖銘、楊森等都大服。議定之後,袁祖銘和楊森各帶本部軍隊,向成都進攻,暗地卻派鄧錫侯替出他們兩人,星夜襲攻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