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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史演義 - 416 / 445
中國現代史類 / 蔡東藩 / 本書目錄
  

民國史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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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此言之是非,極難評斷。蓋此種局面,雖由孫美瑤而起,究竟非孫美瑤自身所造成,不殺無以戡亂,殺之實非其罪也。馬濟道:「孫美瑤自改編後,很能認真剿匪,當初既已赦他的罪,又訂約給他做官,現在恐怕殺之無名。」此言似較中理,蓋孫既能認真剿匪,則其贖罪之心已甚切,固不必殺也。

吳佩孚道:「不殺他,等他受了奉張運動,發生變亂時,要殺他恐怕不能了。」原來如此,使人恍然。馬濟默然。吳佩孚又道:「這件事,我已決定,無論如何,總不能如老洋人似的養癰遺患了。」馬濟道:「既然如此,大帥何不寫一封信給鄭督,鄭士琦時任山東督理。叫他相機而行就是了?」吳佩孚笑道:「此言正合吾意。」當下便寫了一封信給鄭士琦,大略道:


  

山東自收編匪軍後,而匪禍益烈,非殺孫不足以絶匪望。否則臨城巨案,恐將屢見,而不可復遏。此言不為無見,然要在警備得宜,亦何憂土匪?身為軍事長官,不能戡禍定亂,而欲殺一免罪自效之人,以戢匪患,上之失信于列國,下之使匪黨作困獸之鬥,其計豈不左哉?

老洋人部以不早圖,至遺今日之患,一誤何可再誤?望一切注意及之!

鄭士琦得了吳佩孚這道命令,和幕僚商議。幕僚道:「剿孫一節,現有吳團長可章在那裡,只教他處處留意,察看動靜,如有機會,再圖未遲。」鄭士琦然其言,便密電吳可章,教他察看孫美瑤的動靜。這吳可章本是鄭士琦所部第五師第十七團長,自從孫美瑤改編後,鄭士琦就委他為孫旅的執法營務處長,教他監督該旅,辦理一切。

吳可章因是上級機關委來監督一切的,對於孫美瑤種種行為,不免隨時防範。孫美瑤又是少年氣盛的人,自己現為旅長,吳可章無論如何,總是自己的僚佐,也不肯退讓,尤其是孫美瑤部下的人,向來跟他們頭領胡閙慣了的,怎禁得平地裡忽然弄出一個隔壁上司來?再則也替孫美瑤不服氣兒,於是早一句、晚一句的,在孫美瑤面前,絮聒出許多是非來。孫美瑤憤怒益甚,時時想除去吳可章。吳可章見他行為日漸驕橫,只得隨時稟報省中,請示辦法。

孫美瑤之死,頗有疑吳可章專擅者,其實吳氏安有專殺之權?專殺之後,鄭督又安得不懲辦乎?本書所言,確是實情,足為信史。鄭士琦得了他的密電,便密囑他乘時解決。既已投誠,又萌故態,孫美瑤也該受其罪。

這次,孫氏因剿匪,得槍十七枝,不行呈請,居然自己留了下來。吳可章認為孫氏措置失宜,強逼他交出。 此公倒是硬漢。孫氏大怒,堅決不肯交出。

雙方愈閙愈僵,幾至武力解決。吳可章便把此事始末,星夜電稟鄭氏,說孫旅全軍,即將嘩變,請即派大軍防衛。鄭士琦得了這電,急令袞州鎮守使張培榮,率令本部全旅軍隊,前往相機處理。這事辦得極其秘密,孫美瑤一點也沒有知道。

這時地方上的紳士,聽說吳可章的軍隊,要和孫旅發生衝突,十分恐慌,人民可憐。少不得聯合各公團,出來調解。一天風雲,居然消歇,等得張培榮到時,事情已經了結。張培榮因得了鄭士琦的授意,不好就此丟開,暗約吳可章赴行營商議,詢問孫美瑤究竟可靠得住?吳可章便把孫美瑤如何驕橫,如何不法,如何不遵命令情狀,訴說一遍。

又道:「這個姑且不必問他,既有吳大帥的命令,他叫我們怎樣辦,我們就該怎樣辦。違了他的命令,也是不妥的。」在軍閥手下辦事,也是為難。張培榮道:「據你的意見,要怎樣辦才是?」吳可章道:「督理既派鎮守使來,當然要請鎮守使主持一切,我如何敢擅作主張?」張培榮默然想了一會道:「我明天就假替你們調停為名,請他到中興公司赴宴,就此把他拿下殺了如何?」吳可章道:「這計甚妙,但是一面還要請鎮守使分配部隊,防止他部下嘩變才妥。」張培榮稱是。


  
次日佈置妥帖,便差人去請孫美瑤赴宴。孫美瑤不知就裡,帶了十一個隨從,欣然而來。可謂死到臨頭尚不知。張培榮接入,兩人笑着談了幾句剿匪的事情,張培榮先喝退自己的左右,孫美瑤以為有什麼秘密事和他商量,便也命自己的隨從,退出外面去。

半晌,不見張培榮開口,正待動問,忽見張培榮突然變色,厲聲問道:顏色變得非常之快,大和做戲相類。「鄭督屢次令你入山剿匪,你何以不去?」孫美瑤這時還不知自己生命已經十分危險,忙答道:「怎說不去?實在因兵太少,不能包圍他們,所以屢次被他們漏網。」此語也許是實情。張培榮拍案喝聲拿下。

孫美瑤大驚,急想去拔自己的手槍時,背後早已竄過八九個彪形大漢,將他兩臂捉住,挪翻在地,用麻繩將他捆了起來。孫美瑤大呼無罪。張培榮道:「你架劫外人,要挾政府,架劫華人,並不提起,可見若輩胸中無人民久矣,為之一嘆。何得自稱無罪?」孫美瑤道:「那是過去之事,政府既已赦我之罪,將我改編為國軍,如何失信於我?」卻忘了自己投誠後種種不法行為。

張培榮道:「你既知赦你之罪,便當知恩圖報,如何又敢暗通胡匪,指東三省。陰謀顛覆政府?」孫美瑤道:「證據何在?」張培榮道:「事實昭昭,在人耳目,何必要什麼證據?」孫美瑤大聲長嘆道:「我殺人多矣,一死何足惜?但是君等軍符在握,要殺一個人,也是極平常之事,正不必借這莫須有的事情,來誣陷我耳。」張培榮不答,實在也不必回答了。喝命牽出斬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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