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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湊足人數,選出曹錕為大總統。十月八日止,製成了一百四十一條憲法,從此所謂國會議員,都被人人罵做豬仔,所得不過五千元的代價,比到劉喜奎十萬之說,果然天差地遠,就要和金牡丹的三萬相比,也只抵到六分之一。人說這批議員,坍盡了我們鬚眉之台,我卻說大批豬仔,丟足了我們人類的臉。思想起來,兀的教人可憐可笑,可嘆可恨。
正是:
選舉精神會掃地,金錢魔力可回天。
堪憐丟盡鬚眉臉,不及優伶價賣錢。
未知曹錕何日就職,且看下回分解。
俗諺有云:「吃了五穀想六谷,做了皇帝想登仙。」人類慾望之無窮,大抵然矣。曹錕自勝奉而後,中央政治之措置,率可以意裁奪。黎之總統,殆偶像而已。
曹之為曹,豈尚不可以已哉?乃必欲求得最高位置,不惜以卑陋無聊之手段,逼當時所擁立之黎氏去位而代之。復以重金為餌,誘納國會于污流之中,慾望之無饜如此,不重可嘆哉?若王承斌者,始則擁黎復職,既則截車奪印,不恤笑罵,其誠所以為曹乎?觀二次直奉戰後,入新華宮勸曹退位者,又誰也?嗚呼!人心如此,吾不暇責王而為曹哀矣。
第一百五十二回大打武議長爭總理 小報復政客失閣席
卻說曹總統賄選成功後,到雙十節入京,就職那一天,滿路上都鋪着黃沙,專制時代帝王所用之禮。步哨從車站一直放到總統府,行人車輛,都不准自由來往。歡迎的要人,一個個乘着汽車,中間夾着一輛曹錕坐的黃色汽車,兩旁站着幾對衛隊,前面坐著兩個馬弁,後面也背坐著一個馬弁,都執着實彈的木殻槍,槍口朝着外面,彷彿就要開放的樣子。一路上好不威風熱閙,和黎元洪入京時大不相同。
又點黎氏入京。相形之下,使人慨然。就職之後,便下了一道謀和平統一的命令。那命令的原文道:
國于天地,所貴能群,惟宏就一之規,斯有和平之治。歷稽往牒,異代同符。共和建國,十有二年,而南北睽張,糾紛屢啟,始因政見之牴迕,終至兵禍之纏連。哀我國民,無辜受累,甚非所以強國保民之道也。
不知何人使國不能強,民不能保也,出諸斯人之口,令吾欲嘔。本大總統束髮從戎,何不曰束須貿絲乎?即以保護國家為志。茲者謬膺大任,自愧德薄,深懼弗勝,甚欲開誠佈公,與海內賢豪更始,共謀和平之盛業,漸入統一之鴻途,鞏固邦基,期成民治。着由國務院迅與各省切實籌商,務期各抒偉籌,永祛誤惑,庶統一早日實現,即國憲于以奠安。
兼使邦人君子,共念本大總統愛護國家,老着臉皮說謊語。蘄望郅治之意。此令。其次便是裁撤直隷督軍,原系曹自兼。
特派王承斌兼督理直隷軍務善後事宜,以酬其奪印之功。隔了半個多月,又特派他兼任直、魯、豫巡閲副使,真是連升三級,榮耀非凡。軍人中除王承斌之外,如吳佩孚則升任為直、魯、豫巡閲使,原系曹三自兼,吳為副使,免去了兩湖巡閲使,也並沒便宜。齊燮元為蘇、皖、贛巡閲使,齊原江蘇督軍。
蕭耀南為兩湖巡閲使,原系吳佩孚兼。杜錫珪為海軍總司令,一切位置定妥,軍人的酬庸,總算辦得個四平八穩。只有政治人才,卻不易安排。因為奔走大選的政客,非常之多,光是想做總理的,也有高凌霨、吳景濂、張紹曾、顏惠慶等四人之多。
津、保派政客,在大選沒有成功以前,第一個約定的是張紹曾,因那時張為國務總理,最早拆黎元洪的台,再則又叫他不反對,攝政內閣,所以這新總統就職後的第一位總理,就約定了他。兩件都是大功,不能不約定他。後來又因高凌霨維持北京的功勞很大,所以又把第一任總理約了他。確是大功,又不能不約定他。
但是那時最重要的,莫過于財政和外交,能夠支持這兩面的,除卻顏惠慶外,又沒有別人,所以第三個又約了他。確是要事,更不能不約定他。若在大選方面說起來,假使沒有吳景濂,便也不易成功,所以又不能不把這把交椅約定給吳景濂,使他好格外賣力。確是非常重要,更不能不將這把交椅許他。
上述四個人各有理由,乃見權利之不易支配也。四人都有了預約券,自然加倍用力,不肯落後,在着大選沒有成功以前,各做各的事,倒還沒有什麼衝突,及大選成功以後,究竟誰應照約做總理,就大費周折了。小人之離合,大都以利害為歸,在利益無衝突之時,或能合作,若在權利衝突之時,則不易措置矣。從曹三一方面說起來,約不約,本來毫無問題,約者所以騙騙豬頭三者也。
于信義何有哉?只要看誰的能力大,就給誰做總理,誰的能力小,誰就沒份。這四人裡面,吳大頭有幾百豬仔羅漢給他撐腰,自然不易輕侮。這一個能力,大有做總理的資格。高凌霨呢,內閣還在他的手中,也還有相當的能力。
這位也有做總理的資格。顏惠慶雖沒有如他兩人的憑藉,然而在外交和財政上面,曹三確實還不能輕易撂下他。這位又有做總理的資格。只有張紹曾一個人,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能力,因此算來算去,只有他可以先犧牲,便先向他疏通,請他暫時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