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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延闓看畢說道:「這覆文真豈有此理極了。真是豈有此理。我們偏要干涉,看他們如何用強迫手段來辦理?」中山道:「他們指外交團。現派了許多軍艦在廣州洋,升火示威哩,我也曾有過宣言,如海關不把關余交給本政府,則本政府當即行撤換稅務司,便到萬不得已,還可把南方各港,闢為自由貿易港,亦稱自由市,一切貨物出入,均不須納稅者。
以為抵制。言出必行,不畏強禦,此時中國惟一人而已。但在這時似乎還不必實行此種計劃,且再過幾天,等擊破陳軍以後再說罷。」兩人又討論了一會戰事。
方纔分手。
次日,中山先生令譚延闓、許崇智、樊鍾秀等,俱各分頭向陳軍反攻,又令范石生繞出增城,以斷林虎的後路。佈置定妥,便各分頭進攻。陳軍此時糧食不濟,本來已有退心,再加各義師進攻甚猛,陳軍哪裡抵抗得住?戰不一日,便紛紛敗退。各軍分頭追擊,洪兆麟、楊坤如等屢戰屢敗,石龍、石灘,相繼克複。
林虎聽說中左兩路都敗,急忙退卻,恰被范石生趕到,大殺了一陣。林虎帶領殘軍,逃回增城,和圍增城的陳軍會合,軍勢又振,圍城如故。不料范石生部躡蹤而來,許崇智部又從石灘來攻,城內被圍的軍隊也乘勢衝出,林虎三面受敵,死傷甚眾,又大敗而退,相度地勢,憑險而守。其勝也忽然,其敗也突然。
陳炯明見戰事着着失敗,十分懊喪,急忙拍電到洛陽,向吳佩孚求救,陳氏是時,方倚吳佩孚為泰山,而不知吳氏已有冰山易倒之勢矣。請吳立即令江西方本仁、湖南唐生智以及沈鴻英軍,迅即入粵援助,攻中山之後。正是:
欲摧革命業,更遣虎狼師。
未知吳佩孚是否即令方、唐、沈入粵,方、唐、沈是否肯受命攻粵,且看下回分解。
中山為爭關余而致牒于北京使團曰:北京政府,取西南人民所納之賦稅,以禍西南,揆之事理,豈得為平?痛哉言乎!夫帝國主義者,欲肆虐于中國,必先求中國時有內亂,不克自拔,乃得長保其侵略與借為要索權利之機會。欲助長中國之內亂,則非妨礙革命勢力之進展,及保持軍閥之勢力不為功。而欲妨礙及保持兩者之有效,則財力之為用尚焉。故務必取西南之關余,以納諸北京政府之手,使得用之以為禍西南,雖盛派艦隊,架炮威嚇而亦有所不憚也。
嗚呼!中山以為事理之所不平者,豈知彼帝國主義者,乃方以為必不可變之手腕乎?
第一百五十回發宣言改組國民黨 急北伐緩攻陳炯明
卻說陳炯明在廣州被中山擊敗後,只得退守博羅等處,一面向吳佩孚乞救。吳佩孚雖然擁兵甚眾,無奈鞭長莫及,不能立刻派隊援助,只得電令沈鴻英、方本仁、陸榮廷等,火速入粵。那沈鴻英此時已有歸附中山、回桂攻陸的意思,對於吳佩孚的命令,如何肯受?忽而叛中山,忽而順中山,忽而又叛中山,忽而又欲降中山,沈鴻英之反覆,在中國武人中,可謂罕與倫比。至方本仁目光,全在贛督一席,早有取蔡而代之之心。
蔡成勛對他,也似防賊一般,十分留意。方本仁既不離開江西,至失了乘勢而起的機會。蔡成勛更不能接濟子彈餉械,為虎添翼。有了這兩種原因,吳佩孚的電令,哪裡還能發生效力?三路中又去了一路。
陸榮廷在廣西,不過占得一部分地方,實力有限,也無暇遠征。三路全都沒用了。三路援軍,沒有一路可為陳炯明實際上的援助。還有湖南的唐生智,也曾奉到吳令,助攻廣東,誰知生智是新派人物,本來反對北軍,因時局緊急,自己實力未充,不曾有露骨表示,如今卻教他進攻廣東,更辦不到。
這一路也沒用了。陳炯明見盼不到救軍,只得用離間引誘之法,此公反覆小人,應善此等計劃。運動楊希閔、劉震寰所部的滇、桂軍停止進攻,或竟背叛中山,這一着倒頗有效力。原因中山此時正在全力改組中國國民黨,作根本整頓之圖,對於東江戰事的進行,當然不能十分注意。
有了這兩層原因,戰事便日趨沉寂,彷彿入于停頓之中了。至此將戰局暫時擱起,以後本回全寫國民黨改組事情。
說到中國國民黨改組的動機,卻在去年 民國十二年。秋間,那時有一個名叫高一涵的,在《努力》周報上發表了一篇文字,批評國民黨的份子太複雜,和組織的不適當,主張加以改組。中山先生見了這個提議,十分滿意,便派汪精衛等着手預備。一面在未改組之先,先在廣州開一次談話會,請黨員發表意見,並規定在一月二十日,民國十三年。
召集
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大會代表由各省黨員各選舉三人,由總理指派三人,其餘如黨綱黨章 以及改組手續等,則一切都俟大局決定,並由中山先生發表一篇改組宣言道:
吾黨組織,自革命同盟會以至中國國民黨,由秘密的團體而為公開的政黨,其歷史上之經過,垂二十年。其奮鬥之生涯,犖犖大者,見于辛亥三月廣州之役,同年十月武漢之役,癸丑以往倒袁諸役,丙辰以往護法諸役。黨之精英,以個人或團體為主義而捐生命者,不可勝算。當之者摧,攖之者折。
其志行之堅,犧牲之大,國中無二。然綜十數年已往之成績,而計效程功,不得不自認為失敗。滿清鼎革,繼有袁氏;洪憲隨廢,乃生無數專制一方之小朝廷。軍閥橫行,政客流毒,黨人附逆,議員賣身,有如深山蔓草,燒而益生,黃河濁波,激而益溷,使國人遂疑革命不足以致治,吾民族不足以有為,此則目前情形無可為諱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