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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個鐘頭,已不見土匪的蹤跡,方使出全身氣力,往前狂奔,意急心慌,也不知跌了幾個觔鬥,一連奔跑了四個鐘頭,方纔跑出山外,兩人換過一口氣來,休息了三五分鐘,方纔慢慢的走。
到了中興煤礦公司的車站上,恰巧遇見那天催他回山的交通部代表,那姓史的見了顧克瑤,忙着賀喜道:「顧先生!恭喜脫險了。做事情要這樣有頭有尾,方不愧是個大丈夫。」顧克瑤道:「倘然不幸而至于有頭無尾,你又有什麼說?」姓史的嘿然。彼此又說了些別的話,姓史的方作別而去。
報告總長大人去矣。顧克瑤兩人到了棗莊,就有氣概軒昂的軍官來尋他們,說總長叫他們去問話。顧克瑤和郭鴻逵,就跟着那軍官,到了一部輝煌宏麗的藍色座車裡面,只見坐著約有十多個人,都氣度昂然,有不可一世之概。可惜只能在車子裡稱雄。
顧克瑤、郭鴻逵兩人暗暗估量,大概就是什麼總長等等,現在政治舞台上的重要人物了。他倆一面想,一面向他們行了一鞠躬禮。那些人把手往旁邊一伸,也不站起來,只向顧克瑤點了點頭道:「你就是顧君嗎?請坐下談談!」顧克瑤遵命坐下,郭鴻逵就站在顧克瑤的背後。那些人把山中的情形和匪首的態度,問了一個詳細,也算難為他們能這樣的費心。
方令退出。真好威風的總長大人。顧克瑤到了臨城,要搭津浦車南下,不怕再被俘耶?郭鴻逵住在濟南,兩人將要分手,想起共患難的情形,十分依依不捨,彼此大哭而別,此一哭,倒是真情。按下不提。
卻說顧克瑤所見的十幾個人,都是這時官匪交涉中的重要人物,就是田中玉、吳毓麟、楊以德、張樹元、劉懋政、安迪生、陳調元、溫世珍、錢錫霖、何鋒鈺、馮國勛這一批人。當顧克瑤出去以後,又商量一會招撫的辦法。田中玉道:「委任狀我都已吩咐他們預備好了,明天可教丁振之、郭勝泰再去一趟,順便把委任狀帶給他們,他們才不該再閙什麼了。」眾人都各無話。
次日丁振之、郭勝泰二人,帶了委任狀進山,到了匪巢裡面,只見孫美瑤、郭其才、褚思振等都高高坐著,並不理睬,也不說話。丁振之就把委任狀交給褚思振,褚思振把委任狀向旁邊一丟,氣忿忿的說道:「兵也沒有退,一紙空文,有什麼用?老實說句話,你們非將軍隊退盡,決不能開議,今天可回去對田督說,限三天之內把兵退盡,否則就請田督下哀的美敦書,彼此宣戰好咧。」丁振之、郭勝泰說不得話,只得把這情形回稟田中玉。田中玉大怒道:「他媽的!我怕他嗎?既這麼說,我就剿他一個暢快。」眾人勸阻再商量,田中玉猶自怒氣不息。
這消息傳入滕、嶧兩縣的紳士的耳朵中,恐怕兵匪開戰,累及平民,十分着急,當有劉子干、徐蓮泉、金醒臣、梁子瀛、田冠五、劉玉德、陳家鬥、陳正榮等二十多個人,開會討論補救辦法,或雲此所謂皇帝不急急殺太監,然惟太監處處吃虧,乃不得不急耳。決定推劉玉德、陳家鬥、陳正榮三個人為代表,入山和土匪商議就撫辦法。誰知土匪依舊十分強硬,劉玉德等再三解釋,褚思振才說:「外國人已答應給款千萬,所有的人,編成四混成旅,預先發餉六個月,明天由外人派代表向官廳交涉,用不着你們來說。」劉玉德等沒法,只得又去見官廳方面的人物。
其時田中玉已經免職,山東督軍,已派鄭士琦代理,所以劉玉德等便向鄭士琦接洽。鄭士琦道:「他們既然這樣強硬,不必再和他說什麼招撫了。」劉玉德聽了這話,嚇了一大跳,忙道:「打仗不要緊,豈不又苦了我們滕、嶧兩縣的百姓?總求督理設法收撫才好。」可謂哀鳴。
鄭士琦笑道:「也並非我要剿,實在那些土匪太刁詐可惡了。看在兩縣百姓臉上,暫時緩幾天,你們試再說說看罷!」劉玉德等只得又進山去和匪首商議,這樣閙了好多天,條件方纔漸漸有些接近。最後由安迪生、陳調元兩人入山交涉,孫美瑤等恐怕被剿,不敢再硬,只要求剿匪的主力軍旅長吳長植入山一會。吳長植因恐談判再決裂,遂也慨然答應入山,又商量了多天,方纔決定編為一旅,以孫美瑤為旅長,周天倫、郭其才兩人為團長,先放西票,後釋華票,一件驚天動地的劫案方纔解決。
然而外交團到底還向中國政府提出了許多要求,中國政府對他道歉以外,還要賠償損失。孫美瑤後來也仍被山東軍隊槍決,一場大案子,不過晦氣百姓受些損失,國家丟個面子而已,說來豈不可嘆?正是:
官家剿匪尋常事,百姓遭兵大可哀。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各國之為政也,為人民謀利益,于外人則損焉。我華僑在日,在菲,在南洋,在美,固嘗受當地軍警之虐殺,士民之攻擊,匪徒之架劫矣,我國對之除一紙抗議空文而外,未嘗見各國有何賠償與保障,蓋其保護本國人之利益,嘗盛于保護外人也。我國則不然,于國人之兵災匪劫,每視屬無睹,倘涉及一二外人,則無有不張皇失措,竭力以營救之者。蓋政府之畏外人,常過于國內之人民也。
使抱犢崮中無外人,吾恐數百華票,至今猶在匪窟中,吾人且淡焉忘之矣。嗚呼!中國之為政者!
第一百四十六回吳佩孚派兵入四川 熊克武馳軍襲大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