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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些器官,米伐特先生又像以前許多次的情形那樣問道:「這種構造的最初不發育的開端,會有什麼用處呢?並且這種初期的萌芽怎麼能夠保存一個海膽的生命呢?」他又補充說道:「縱使這種鉗住作用是突然發展的,如果沒有能夠自由運動的柄,這種作甩也不會是有利的,同時,如果沒有能夠鉗住的鉗,這種柄也不會有什麼效用,然而單是細微的、不定的變異,並不能使構造上這等複雜的相互協調同時進化;如果否認這一點,似乎無異肯定了一種驚人的自相矛盾的奇論。」雖然在米伐特先生看來這似乎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基部固定不動的、卻有鉗住作用的三叉棘,確在某些星魚類裡存在着;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它們至少部分地把它當作防禦手段來使用,在這個問題上供給我很多材料使我十分感激的阿加西斯先生告訴我說,還有其他星魚,它們的三枝鉗臂的當中一枝已經退化成其他二枝的支柱;並且還有其他的屬,它們的第三枝臂已經完全亡失了。根據柏利那先生(Mr.Perrier)的描述,斜海膽(Ecbinoneus)的殻上生着兩種叉棘,一種像刺海膽的叉棘,一種像心形海膽屬(Spatangus)的叉棘;這等情形常常是有趣的,因為它們通過一個器官的兩種狀態中的一種的亡失,指出了明確突然的過渡方法。
關於這等奇異器官的進化步驟,阿加西斯先生根據他自己的研究以及米勒的研究,作出如下推論:他認為星魚和海膽的叉棘無疑應當被看作是普通棘的變形。這可以從它們個體的發育方式,並且可以從不同物種和不同屬的一條長而完備的系列的級進變化——由簡單的顆粒到普通的棘,再到完善的三叉棘——推論出來。這種逐漸演變的情形,甚至見于普通的棘和具有石灰質支柱的叉棘如何與殻相連結的方式中。在星魚的某些屬裡可以看到,「正是那種連結表明了叉棘不過是變異了的分枝叉棘」。
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到固定的棘,具有三個等長的、鋸齒狀的、能動的、在它們的近基部處相連接的枝;再上去,在同一個棘上,另有三個能動的枝。如果後者從一個棘的頂端生出,事實上就會形成一個粗大的三叉棘,這樣的情況在具有三個下面分枝的同一棘上可以看到。叉棘的鉗臂和棘的能動的枝具有同一的性質,這是沒有問題的。眾所公認普通棘是作為防御用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理由可以懷疑那些生着鋸齒和能動分枝的棘也是用於同樣的目的的;並且一旦它們在一起作為把握或鉗住的器具而發生作用時)它們就更加有效了,所以,從普通固定的棘變到固定的叉棘所經過的每一個級進都是有用處的。
在某些星魚的屬裡,這等器官並不是固定的,即不是生在一個不動的支柱上的,而是生在能撓曲的、具有肌肉的短柄上的;在這種情形裡,除了防禦之外,它們大概還營某些附加的機能。在海膽類裡,由固定的棘變到連接于殻上並日此而成為能動的棘,這些步驟是可以追蹤出來的。可惜在這裡沒有篇幅把阿加西斯先生關於叉棘發展的有趣考察作一個更詳細的摘要。照他說,在星魚的叉棘和棘皮動物的另一群、即陽遂足(Ophiurians)的鈎刺之間,也可以找到一切可能的級進;並且還可以在海膽的叉棘和棘皮動物這一大綱的海參類(Holothuria)的錨狀針骨之間,找到一切可能的級進。
某些復合動物,以前稱為植蟲(zoophytes),現在稱為群棲蟲類(Po
1yzoa),生有奇妙的器官,叫做鳥嘴體(avicularia)。這等器官的構造在不同物種裡大不相同。在最完善的狀態下,它們具體而微地與禿鷲的頭和嘴奇妙的相類似,它們生在頸部上面,而且能運動,下顎也是如此。我曾觀察到一個物種,其生於同一枝上的鳥嘴體常常一齊向前和向後運動,下顎張得很大,約成丸十度的角,能張開五秒鐘;它們的運動使得整個群棲蟲體都顫動起來了。
如果用一枝針去觸它的顎,它們把它咬得如此牢固,以致會搖動它所在的一枝。
米伐特先生舉出這個例子,主要在於他認為群棲蟲類的鳥嘴體和棘皮動物的叉棘「本質上是相似的器官」,而且這些器官在動物界的遠不相同的這兩個部門裡通過自然選擇而得到發展是困難的。但僅就構造來說,我看不出三叉棘和鳥嘴體之間的相似性。鳥嘴體倒很類似甲殼類的鉗;米伐特先生大概可以同等妥當地舉出這種相似性,甚至它們與鳥類的頭和喙的相似性,作為特別的難點。巴斯克先生(Mr.Busk)、斯密特博士(Dr.Smitt)和尼采博士(Dr.Nitsche)——他們是仔細研究過這一類群的博物學者——都相信鳥嘴體與單蟲體(zooid)以及組成植蟲的蟲房是同源的;能運動的唇,即蟲房的蓋,是與鳥嘴體的能運動的下顎相當的,然而巴斯克先生並不知道現今存在於單蟲體和鳥嘴體之間的任何級進。
所以不可能猜想通過什麼樣的有用級進,這個能夠變為那個;但決不能因此就說這等級進從來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