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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伊索里亞人利奧的計劃是要,以一次全國會議的名義公開宣稱,否定圖像是表明信仰的一個條件:但是,召開這樣一次會議的事卻只能留給他的兒子君士坦丁去做了;而儘管獲得勝利的頑固派把那次會議稱作傻瓜和無神論者的會議,他們自己的懷有偏心的支離破碎的議案卻也透露出許多理性和虔敬的跡象。
許多省宗教會議在辯論和條例中都錄用了,在君士坦丁堡郊區召開,由歐洲和安那托利亞的不可否認的多數
338名主教組成的,全國會議的演說詞的內容;因為安條克和亞歷山大里亞的大主教全是哈里發的奴隷,而羅馬教皇又把意大利和西部的教會全從希臘教區中撤離出來了。
這個拜占廷會議自稱擁有第其次全國會議的權力和地位;但就是這個稱號也實際是對辛勞地建立起正統基督教信仰的前
6次會議的承認。經過了
6個月的嚴肅的爭論,這
338位主教一致簽署了一項條文,宣稱,除了在聖餐麵包等物上,一切有形的基督的形象都是瀆神的或異端邪說的產物;圖像崇拜是對基督教的敗壞,也是異教的復活;一切這類有關偶像崇拜的物件都應打碎和塗抹掉;以及任何人如拒不交出他私自進行迷信活動的物件便是犯了拒不服從教會和皇帝法令的罪行。
在他們的忠誠的呼叫聲中,他們盛讚他們的塵世大救星的功德;他們把消除他們的宗教上的不滿的工作交託給他,憑着他的熱情和正義感去做。在君士坦丁堡,也和在前幾次會議上一樣,皇帝的意願僅是主教們的信仰的準繩;可是這一次,我倒有些懷疑,恐怕大多數的高級教士,都在希望和恐懼的誘惑下,犧牲了自己內心的宗教思想。
在充滿迷信的長夜中,基督教徒們的思想越來越遠離了簡單的福音教義:而且他們已很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沿著它走出那雜亂的迷宮了。
對圖像的崇拜,至少對一個虔誠的人來說,是不可分割地和十字架、聖母、聖徒以及他們的遺骨混淆在一起的;那片聖地上瀰漫著奇蹟和神人顯靈的迷霧;頭腦、好奇和懷疑的神經,都因習慣于服從和信念而變得麻木了。
君士坦丁自己也被指責過份放縱自己的思想去懷疑,或否認,或譏笑正統基督教的神秘儀式,而它們卻是公開記錄在他的主教的信條中的;這個最大膽的偶像破壞者,可能心中暗懷恐懼,攻擊那奉獻給他的在天的保護神的人民崇拜的對象。
在
16世紀的改革中,自由和知識擴展了人的智能:對革新的渴求代替了對古代的尊崇;充滿活力的歐洲可以蔑視曾使病態的充滿奴性的希臘人為之恐懼的各種幻像。
一種抽象的異端邪說的消息只能靠基督教會的號角聲向人民發佈;但最無知的人卻可以體會,最冷漠的人必定會感覺到,他們的可見的神靈的敗落和對他們的褻瀆。利奧的最初的仇恨情緒是直接向皇宮高居前廳宮門之上的基督發出的。
為了便于攻擊,那裡已經豎起了一張梯子,但是一群宗教狂熱分子和婦女卻瘋狂地搖晃着那梯子:他們在他們虔信的恍惚中,看到那些冒犯神靈的大臣們一個個從高處摔下,砸在磚地上;而古代殉教者的榮譽全被這些因謀殺和造反而罪有應得的罪犯們給玷污了。
在君士坦丁堡和各省市不断發生的騷亂抵制住了皇帝敕令的執行:利奧本身的安全受到了威脅,他的官員被殺害,人民的狂熱情緒,經過行政和軍隊的極大努力,才給撲滅下去。
愛琴海或聖海群島中的許許多多島嶼上都到處是圖像和僧侶:他們的信徒毫無顧忌地放棄了基督,他的母親,和那些聖徒的敵人;他們武裝起一支由大小船隻組成的船隊,揚起他們的神聖的旗幟,大膽地直指君士坦丁堡的海港,要在那裡的皇座上另行安置一位為上帝和人民所喜愛的新人。
他們依靠着出現奇蹟來給他們幫助:但是在一場希臘大火前面,他們的奇蹟無能為力;在他們的船隊遭到失敗或陷入大火之中之後,那些光禿禿的海島便完全留給那征服者去處置或安排了。
利奧的兒子,在他統治的第一年,曾發動一次對薩拉遜人的遠征:在他不在的時候,他的一個本家,正統基督教信仰的衛士,野心家阿爾塔瓦斯德斯佔領了首都、皇宮和皇座。對圖像的崇拜又大張旗鼓地恢復了:大主教拋棄了他的偽裝,或掩蓋住了自己的真實面目;篡位者的正當權利在新羅馬區和舊羅馬區都得到了承認。君士坦丁逃到了他的父輩所在的山區;不過,從那裡他又帶領着一支勇猛、熱情的伊索里亞人組成的軍隊下山了;他的最後勝利使得那些狂熱分子驚惶失措,也使他們的預言完全破產。他的長時間的統治充滿了騷動、叛亂、陰謀、互相仇恨和血腥報復:對圖像的迫害只不過是他的對手的動機或藉口;而且,如果他們失去了人世的王冠,他們卻得到了希臘人加在他們頭上的殉教者的桂冠。在一切公開或暗中進行的叛亂活動中,皇帝都感覺到僧侶們,這些靠迷信獲得財富和力量的迷信的忠實的奴隷們的無法緩解的仇恨。他們禱告,他們傳道,他們贖罪,他們狂熱,他們密謀叛亂;從巴勒斯坦的孤寂之中,咒罵、譴責之詞如急流般瀉來;聖約翰·達馬森努斯,希臘的最後一位神父的筆,在這個和另一個世界中,都一直指向那暴君的頭顱。我沒有工夫去仔細研究,這些僧人在多大程度上挑起,又在多大程度上誇張了,他們的真實的和偽裝的苦難,他們中有多少人由於皇帝的殘酷,丟掉了性命或變成了殘廢,多少人失去了眼睛或鬍鬚。從一些個別人受到的懲罰來看,他已開始廢除那個命令;由於它是那麼充分而又無用,他的仇恨可能是為貪婪所挑起,並以愛國主義為其正當藉口。他的檢察長的可怕的巨龍的名稱和使命挑起了那黑色民族的厭惡和恐懼:宗教團體被解散,原來的建築被改作了軍火庫和兵營;土地、動產和牛群全被沒收;我們現代人做出的先例也將支持這種控告,說他們對寺院裡的聖物,甚至書籍進行了恣意的、惡毒的破壞。由於僧侶們的習慣和職業的關係,對圖像的公開和私下的崇拜都遭到嚴厲的禁止;看來似乎曾強迫東部帝國的臣民,或至少是教士們,嚴肅地表明將放棄偶像崇拜。
意大利叛亂素有耐心的東部勉強拋棄了它的神聖的圖像;它們一直被意大利人獨自抱有的熱忱所百般珍視和熱烈保衛。在教會的地位和法律地位中,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的身份几乎和羅馬教皇是平等的。
但希臘的高級教士不過是受着主人監視的一個家用奴僕,聽他一聲呼嚇,就要一會兒從修道院跑到皇座前,一會兒又從皇座前跑到修道院。處于西部野蠻人之中的遙遠而危險的地位激起了拉丁主教們的奮發精神和自由要求。由於他們出自民選,因而頗能得到羅馬人的歡心:他們每年有一定的較豐厚的收入,使得他們在公私兩方面的貧窮都得到了緩解;被皇帝所忽視的不良處境,迫使他們,不論在和平還是戰爭時期,都必須關心本市人民的安全。在逆境的磨煉中,這位教士在不知不覺中為一位皇帝的品德和抱負所感染;那登上聖彼得寶座的意大利人、希臘人或敘利亞人全都具有同樣的性格,採取同樣的策略;在羅馬失去它的軍團和諸多省份之後,教皇們憑着自己的天才和財富,又重新恢復了羅馬的最高統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