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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 107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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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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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似乎在這次羅馬勝利約3年之後發表他的有關尼科米底亞的迫害者之死一書的;但是地點相距1000英里,再加上1000天的時間的間隔,這就完全足夠製作出一批得到一部分人輕信,並獲得皇帝預設的宣傳家來;因為皇帝可能在聽到這樣一個既能提高自己聲望,又有利於推進他的計謀的絶妙的故事時,並不曾表示反感。

同樣這位作家,站在當時還掩蓋着自己對基督教徒的仇恨的李錫尼的立場上,給他也預備下了一個出以禱告形式的顯靈的景象,向他顯靈的是一位天使,而且那景象在他與暴君馬克西明的軍團作戰之前,在他的全部軍隊面前又重新顯現了一次。這種奇蹟的一再出現,在它不曾起抑製作用的地方,倒是更加激發了人類的理智;但是,如果把君士坦丁的夢境單獨拿來加以考慮,我們很自然會從這位皇帝所推行的政策或他對宗教的熱情來加以解釋。當他時刻不安地等待那決定帝國命運的一天即將到來的煩躁情緒被一陣短暫的、時斷時續的睡眠打斷時,那令人景仰的基督的形象,這人所共知的他的宗教的象徵很可能會貿然自動出現在這位崇拜他的名字,並可能暗中祈求基督教徒的上帝顯示神威的帝王的活躍的想象之中。


  

正如一位傑出的政治家會毫不猶豫儘量使用各種軍事計謀一樣,他也使用了菲利浦和塞多留曾如此巧妙並成功地加以利用的宗教方面的騙局。夢來之於一種超自然的力量的安排,這是遠古民族普遍承認的,而高盧軍隊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早已準備把自己的信念交託給基督教的靈驗的象徵了。

君士坦丁見到的上帝顯靈一事的真偽,只有事實本身能予以證明;而這位已越過阿爾卑斯山和亞平寧山脈的不可一世的英雄,可能對在羅馬城下一戰而敗的後果雖感失望,也並不十分在意。由於自身忽然從暴君統治下被解放出來而欣喜萬狀的元老院成員和人民,全把君士坦丁的勝利看作是非人力所及的事,但又不敢明說勝利完全是在眾神的保佑下獲得的。

在這次戰役3年之後建立起來的凱旋門,以模糊的語言宣稱,依靠他自己的偉大思想,依靠神的本能或推動,他拯救了羅馬共和國,併為它洗去了恥辱。一位最早抓住機會為這位征服者歌功頌德的異教徒演說家,卻認為只有他有幸能與最高神靈保持秘密的直接交往,關於一般平常人的事他已交託給下級眾神管轄;這樣他便提出了一個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君士坦丁的臣民為什麼不應該追隨他們的君王,也去信奉那新的宗教。

Ⅲ.一位以冷靜的懷疑態度研究過世俗或甚至宗教歷史中的夢和朕兆,奇蹟和怪誕事件的哲學家,可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目擊者的眼睛受到假象的欺騙,那麼讀者的理解多一半時候都會受到編造的故事的愚弄。任何一件似乎違背正常情理的事物或形象或意外事件,總會有人隨意把它看作品背後必有神靈直接參與其事;而處于驚愕之中的群眾的想象力有時更會給一些迅速在天空滑過的不同尋常的流星加上想象的形狀和顏色,而且還有語言和動作。那紮裡烏斯和優西比烏斯是兩位着名的演說家,他們在精心製作的頌詞中不遺餘力地渲染君士坦丁的豐功偉績。在羅馬取得勝利9年之後,那紮裡烏斯曾撰文描寫了似乎是自天而降的神將,還特別注意描繪了他們的美、他們的精神面貌、他們的巨人般的形體、他們的神聖的鎧甲所散髮的耀眼的光芒,以及他們如何毫不在意聽任一些凡人對他們隨意觀望,聽他們交談;他們同時還自稱是被派遣飛往君士坦丁皇帝那裡給他助戰去的。

為了表明這段奇觀的真實性,這位異教徒演說家更求助于在他面前聽他講演的全體高盧民族;而他似乎還希望通過現在公開發生的這件事為古代神靈顯聖的事找到可信的根據。最初可能源於那一夢境的優西比烏斯的基督教神話,經過26年,已納入一個更正確、更高雅的模式。其中寫到在君士坦丁多次行軍中,有一次他親眼看到在正當午的太陽上方立着一個閃光的十字架形的飾物,上而鐫刻着:以此克敵幾個字。這天上的景象使全軍為之震驚,也震驚了當時在選擇宗教信仰問題上還沒有拿定主意的皇帝本人;但他的這種震驚,再加上當天晚上他所見到的景象卻決定了他的宗教信仰。

耶穌基督親自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他向他展示了與天空所見相同的十字架的形象,告訴君士坦丁製作出同樣的旗幟,抱著必勝的信心,舉着它向馬克西穆斯和他的敵人前進。這位飽學的愷撒里亞主教,似乎也感覺到,最近新發現的這段神奇傳聞可能會使一些虔誠的讀者感到吃驚或難以相信。但優西比烏斯既沒有對常常直接有助于分辯事件真偽的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嚴格加以查證;也沒有收集並記錄下那眾多的想必曾目睹那一驚人奇蹟的實際情況的活人的證詞;優西比烏斯卻滿足於僅僅提出已死的君士坦丁提供的一個十分奇特的證據,說是他在事情發生許多年後,在一次無拘無束的談話中,曾對他講述過他本人親身經歷的這一段離奇的意外事件,他同時還鄭重發誓,保證他所講的情況絶無虛假。這位飽學的教長的審慎態度和感激之情不容許他懷疑他的勝利的主子所講的話的真實性;他卻也曾明確表示,像這樣一件事,如果出自任何一個比他地位稍低的人之口,他是絶不會相信的。

這樣一種信念的基礎是不可能在弗拉維家族失勢後繼續存在下去;那可能被後來的一些不信教的人百般嘲笑的天空出現的圖象,緊隨在君士坦丁改變信仰後那一時期的基督教徒根本不予理睬。但是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的教會卻都採納了這一段有助于,或似乎有助于,促使一般人民崇拜十字架的神奇故事。在一些勇敢而明智的批評家如實降低這第一位基督教皇帝的勝利成果,並對他所講的話的真實性表示懷疑之前,君士坦丁見到上帝顯靈的故事在迷信的傳統中一直佔據着十分光彩的地位。

君士坦丁的洗禮今天的信奉新教的勤於思索的讀者,或許會傾向于相信,君士坦丁在講述自己改變宗教信仰的過程時,一定曾通過一次慎重其事的、有意作出的偽證,以求把虛假說成真實。他們還可能不加思索地斷言,他在考慮選擇自己的宗教信仰時完全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並(根據一位不信上帝的詩人的描述)相信他是利用教堂的祭壇作為階梯登上帝國的寶座的。


  

然而這一嚴酷而絶對化的結論從我們對人性的理解看來,是難以成立的。

在一個宗教熱十分流行的時期,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最有手腕的政治家也不免在某種程度上為自己所挑起的狂熱所動;而最正統的聖徒也會止不住要利用自己的危險的特權,以欺騙和弄虛作假的手段來保衛真理的事業。

個人利益往往是我們決定信仰什麼的標準,它同時也指引着我們的行動;同樣那種出於自身世俗的利益考慮可能影響君士坦丁在公眾面前的行為和聲望的動機必會在不知不覺中促使他選擇了這一顯然將使他名利雙收的教派。公眾認為他是被上天派來統治人世的說法滿足了他的虛榮,他的成功又使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享有的最高統治權來自神授,而這種權利卻是以基督啟示的真實性作為基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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