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良穿上紫袍的時候已差不多
60歲了,他所以能當皇帝,不是由於人民群眾的一時高興,或由於軍隊的一陣歡呼,而是得到了整個羅馬世界的一致推舉。在他逐步獲得國家榮譽,步步高陞的時候,他完全無愧於一些仁德的親王對他的眷顧,他還自稱是暴君的仇敵。他的高貴的出身、溫和但無懈可擊的處世態度、他的學識、謙虛謹慎的為人以及他的經歷使他受到元老院和一般人民的普遍尊敬;而如果(根據一位古代作家的觀察)人類可以完全自由地推選自己的主子,他們的選擇肯定會集中在瓦勒良身上。也許這位皇帝的實際才德並不能和他的名聲相符,也許他的能力,或至少他的精神已受到他已臨暮年的懶散和冷漠性情的影響。正是由於深感自己日漸衰老才使他決定讓一個更年輕、更有活力的合作者來同他共主國事;時勢的緊迫對一位將軍的迫切需要絶不次於一位得力的王子;曾任羅馬監察官的經歷完全可能會指引他,如何將那御用紫袍用作對軍事才能的獎賞。但是,瓦勒良放棄了定然會鞏固他的統治、更能讓後人懷念的正確的選擇,卻一味從感情或虛榮考慮,把那最高榮譽加給了他的兒子伽利埃努斯,一個由於一直處於無職無權地位其罪惡行徑尚不及敗露的青年。父與子的聯合統治維持了大約
7個年頭,伽利埃努斯的單獨統治又繼續了大約
8年。但整個這段時間充滿了不斷的叛亂和災禍。由於羅馬帝國在這段時候從四面八方同時受到國外侵略者的盲目、瘋狂的攻擊,和國內王位篡奪者的充滿野心的蠢動,我們不打算一味把可疑的時間因素看作是事物更自然的安排,從中去尋求清晰的脈絡。在瓦勒良和伽利埃努斯統治時期,羅馬的最危險的敵人是——
1.法蘭克人;
2.阿勒曼尼人;
3.哥特人;
4.波斯人。
在這幾個總名稱下,我們可以涉及一些不甚重要的部落的冒險活動,現在如一一提到它們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生僻的名稱,只會給讀者的記憶力造成負擔,並惑亂他們的視聽罷了。
Ⅰ.由於法蘭克人的後代組成了現代歐洲最大和最開化的民族之一,為了弄清他們的無知的祖先,已經耗盡了人們的聰明和才智。在似乎可信的傳說之外又加上了各式各樣的猜想。
凡有可能透露出他們的淵源的任何一般文字都曾被逐字研究,任何一個地點都經過詳細調查。一直有人猜想這個着名的集中居住的好戰民族的祖先是潘諾尼亞人,是高盧人,是北部地區的日耳曼人。
最後,最為明智的批評家們,拋棄了出於想象的理想的征服者大移民的理論,漸漸承認了一種以其簡單明了而使人更覺可信的設想,他們估計,大約在公元
240年前後,下萊茵河和威悉河地區的原來的居民,以法蘭克的名稱組成了一個新聯邦。現在的威斯特伐利亞地區、黑森的領地及不倫瑞克和呂訥堡公爵領地便是古代喬西人的地盤,他們憑着無法踰越的沼澤地,完全不把羅馬的軍力放在眼裡;那裡也是以阿爾米紐斯的名聲自豪的切魯西人的地盤;是以擁有堅定、無畏的步兵而十分強大的卡蒂人的地盤,也是另幾個力量較弱不甚出名的部落的所在地。熱愛自由是這些日耳曼部落的最主要的特點;享受自由是他們的最大財富。他們無愧於,他們也自稱他們護維着,法蘭克人或自由人這光榮的稱號;這稱號掩蓋住了但卻也並未消滅掉聯邦中各個邦自身的名稱。彼此的默許和相互的利益確定了第一個聯合法令,它慢慢又被習慣和經歷所加固。法蘭克聯盟也許可以說和海爾維第亞聯合體有些相似之處;參加的每一個行政區都保留自己的獨立自主權,遇到和大家有關的問題,彼此在一起進行商議,但不承認任何領導權威或代表會議的決議。但是,這兩個聯盟的原則又是極不相同的。
瑞士的明智和誠懇的政策為它贏得了二百年的和平。一種搖擺不定的精神、無止境地掠奪的貪慾,以及任意撕毀最嚴重的國際條約等等已成為法蘭克人的可恥的性格特點。
對於下日耳曼地區的人民的勇武精神,羅馬人是早就領教過的。
現在他們的全部力量的聯合表明他們有可能對高盧地區發動更為強大的進攻,因而要求當今皇帝的皇儲和同事伽利埃努斯親臨前線指揮。當這位王子和他的幼小的兒子在特里夫皇宮顯露出皇家威儀的時候,那裡的軍隊卻已經在波斯蒂尤默斯將軍的強有力的指揮下進行戰鬥,這位將軍雖然後來背叛了瓦勒良,一直可是忠心耿耿,始終不忘竭誠為該君主國的最大利益效命的。
語言含混的讚揚之辭和各種勛章隱約宣告了一長串的勝利。一些戰利品和頭銜證明(如果這類東西可以為證的話)現在常被稱作「日耳曼人的征服者和高盧的救星」的波斯蒂尤默斯當時確已聲威四震。
但是,僅有的一件我們比較明確知道的簡單事情,卻在很大程度上,一舉抹去了那些只圖虛榮和頌揚過當的紀念物。
萊茵河雖然被尊為數省的安全屏障,卻並不能完全阻擋住法蘭克人的大膽進攻。他們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毀滅性活動從該河邊直延伸到比利牛斯山腳下;他們的破壞活動也並不是到此便結束了。
過去從未受到過威脅的西班牙完全無力抵抗日耳曼人的入侵。在
12年的時間中,伽利埃努斯治下的大部分地區,那片富庶地國土,一直就是強弱懸殊、具有毀滅性的戰斗的戰場。
一個和平省份的繁榮的省會塔拉戈納被擄掠,甚至几乎被徹底毀滅了,以至到了晚至在五世紀進行寫作的奧羅修斯時代,在巨大城市的廢墟之中,尚能看到點點破爛不堪的村舍,訴說著野蠻人的凶殘。當這片土地已被洗劫盡淨再無任何東西可供擄掠的時候,那些法蘭克人在西班牙港口抓到一些船隻,坐上它進入了毛裡塔里亞地區。
遙遠省份的居民完全被這些瘋狂的野蠻人給嚇壞了,他們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忽然從天而降,因為他們的名字、神態,以及他們的面色,對非洲海岸邊的居民來說,都同樣完全陌生。
Ⅱ.在易北河那邊,現在叫作盧薩斯的馬基塞特的上薩克森地區,有一片作為斯威弗人迷信活動中心的神秘的森林。
任何人,在沒有依照他們的像奴隷一樣俯伏在地的姿態,公開表示相信他們的統治一切的神靈以前,是絶不容許進入他們的這片聖地的。
愛族思想,也和信教熱情一樣,使這片森農林,或稱森農人的森林變得更為神聖了。
普遍相信,這個民族最初便是在這塊神聖的地點誕生的。
在指定時期,眾多的有幸帶有斯威弗人血統的部族都要派遣使者到那裡聚會;通過野蠻的儀式和以人為犧牲的祭禮以使大家永遠記住他們是出於同一個血統。到處存在的森農人的名稱佈滿了從奧得河到多瑙河岸邊一切屬於日耳曼人的內陸地區。
他們和其他日耳曼人不同之處在於他們都留有長髮,並把頭髮輓成鬆鬆的球狀固定在前額上;他們喜歡使用一種能使得他們的人在敵人眼裡顯得更崇高、更可怕的裝飾。由於日耳曼人都熱衷于獲得戰功,他們全都自稱為最勇敢的森農人;他們的兩個分別叫烏西皮特人和滕克特裡人的部落,糾集了一支強大的軍隊與獨裁者愷撒相遇,最後自己宣稱,在一支連不朽的神靈都無法與之匹敵的軍隊的壓力下潰敗,根本算不得什麼恥辱。
在卡拉卡拉皇帝統治時期,有一次有無數的斯威弗人出現在緬因河岸邊尋找食物、尋找擄掠的機會,或企圖顯示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