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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翰、宗望已再克汴,執宋二主北還。宗望分遣諸將定河北。左都監闍母攻下河間。雄州李成棄城走,撒離喝邀擊,大破之,雄州遂降。睿宗經略山東,留撒離喝于河上,而真定境內有賊眾,自稱元帥秦王。撒離喝擊破其眾,執而戮之。從平陝西,撒離喝徇地自渭以西,降德順軍,又降涇原路鎮戎軍,進平熙河,降甘泉等三堡,遂取保川城,明年,同奔睹討平河外,降寧洮、安隴二寨,並降下河及樂州。至西寧,盡降其都護官屬,於是木波族長等皆迎降。攻慶陽,敗其拒者,遂降其城。慕洧以環州來降,得城寨十三,步騎一萬。於是,宗弼軍敗於和尚原,上褒美撒離喝而戒勵宗弼。
睿宗已定陝西,留兵屯衝要,使撒離喝總之。居無何,請收劍外十三州。與宋王彥之軍七千人遇于沙會濼,敗之,遂克金州。連破吳玠諸軍于饒峰關,遂取真符縣,取洋州入興元府。敗吳玠兵于固鎮,擒其兩將。撒葛柷等破宋兵,盡下諸砦及仙人關。天會十四年,為元帥右監軍。
天眷三年,宗弼復取河南。撒離喝自河中出陝西。既至鳳翔,擊走宋軍。是時,宋軍在京兆西者甚眾。諸將以暑雨,欲駐軍。且聞宋兵九萬會于涇州,都元帥遣河南步卒來會軍。撒離喝留諸將屯環慶,獨以輕騎取涇州。六月,敗宋兵于涇州。宋兵走渭州,拔離速追擊,大敗之。未幾,為右副元帥。皇統三年,封應國公,錫賚甚厚。熙宗出獵,賜具裝馬二,命射于圍中。加開府儀同三司。將還軍,命宰臣餞之。
海陵升蒲州為河中府,撒離喝為河中尹,左副元帥如故。自陝西入朝,因從容言曰:「唐建成不道,太宗以義除之,即位之後,力行善政,後世稱賢。陛下以前主失德,大義廢絶,力行善政,則如唐太宗矣。」海陵聞其言,色變,撒離喝亦悔其言。既而進封國王,從行官吏皆官賞之。海陵念撒離喝久握兵在外,頗得士心,忌之,以為行台左丞相兼左副元帥。又恐不奉命,陽尊以殊禮,使系屬籍,以玉帶璽書賜之。撒離喝至汴,詔諭行台右丞相、右副元帥撻不野無使撒離喝預軍事。撒離喝不知,每事輒爭之。撻不野詭曰:「太師梁王以陝西事屬公,以河南事屬撻不野,今未嘗別奉詔命。陝西之事,撻不野固不敢幹涉。」撻不野久在河南,將帥畏而附之。撒離喝始至勢孤,爭之不得,白於朝。大臣知上旨,報曰:「如梁王教。」及詔使至汴,諭旨于撻不野。使還,撻不野獨有附奏,撒離喝不得與聞,人皆知海陵使撻不野圖之矣。
會海陵欲除遼王斜也子孫及平章政事宗義等,元帥府令史遙設希海陵旨,誣撒離喝父子謀反,並平章宗義、尚書謀裡野等。遙設學撒離喝手署及印文,詐為契丹小字家書與其子宗安,從左都監奔睹上變。封題作已經開拆者,書紙隱約有白字,作曾經水浸,致字畫分明者,稱御史大夫宗安於宮門外遺下此書,遙設拾得之。其書略曰:「撻不野自來於我不好,凡事常有堤防,應是知得上意。移剌補丞相於我不好,若遲緩分毫,猜疑必落他手也。」又曰:「阿渾每見此書,約定月日,教掃胡令史卻寫白字書來。」有司鞫問,宗安不服曰:「使真有此書,我剖肌肉藏之,猶恐漏泄,安得于朝門下遺之?」有司掠笞楚毒,宗安神色不變。乃置掃胡爐炭上,掃胡不能堪,自誣服。宗安謂掃胡曰:「爾苦矣。」宗義被掠笞,不能當,亦自誣服,曰:「我輩知不免矣,不早決,徒自苦。」宗安曰:「今雖無以自明,九泉之下當有冤對,吾終不能引屈。」竟不服而死。使廝魯渾殺撒離喝于汴,族其家,而無寫書及傳書者主名。
有折哥者,能契丹小字,舊嘗從撒離喝。特末者,陝西舊將,嘗以左副元帥事馳驛赴闕。兩人者皆族誅。撒離喝親屬坐是死者二十餘人。魯王斡者孫耶魯候撒離喝于汴,廝魯渾執之,耶魯曰:「願付有司,若法當同坐,雖死不恨。」廝魯渾亦殺之。其家訟于朝,海陵不問,但賜錢二百萬。
奔睹遷元帥左監軍,加開府儀同三司。遙設為同知博州事,賜錢三百萬,謂之曰:「爾無自比老人。老人親告朕,爾以告有司,設有撒離喝黨人在其間,敗吾事矣。」老人指蕭玉也。蕭玉名老人,故雲然。遙設在博州數歲,後與蕭裕謀反,伏誅。
大定初,詔復撒離喝官爵。三年,追封金源郡王,謚莊襄,以郡王品秩官為營葬。十七年,配享太宗廟廷。
耨碗溫敦思忠,本名乙剌補,阿補斯水人。太祖伐遼,是時未有文字,凡軍事當中復而應密者,諸將皆口授思忠,思忠面奏受詔,還軍傳致詔辭,雖往複數千言,無少誤。及遼人議和,思忠與烏林答贊謀往來專對其間,號閘剌。閘剌者,漢語云行人也。自收國元年正月,遼人遣僧家奴來,使者三往反,議不決。使者賽剌至遼,遼人殺之。遼主自將,至駝門,大敗,歸,復遣使議和。太祖使胡突袞往,書曰:「若不從此,胡突袞但使人送至界上,或如賽剌殺之,惟所欲者。」
天輔三年六月,遼大冊使太傅習泥烈以冊璽至上京一舍,先取冊文副錄閲視,文不稱兄,不稱大金,稱東懷國。太祖不受,使宗翰、宗雄、宗干、希尹商定冊文義指,揚樸潤色,胡十答、阿撒、高慶裔譯契丹字,使贊謀與習泥烈偕行。贊謀至遼,見遼人再撰冊文,復不盡如本國旨意,欲見遼主自陳,閽者止之。贊謀不顧,直入。閽者相與搏撠,折其信牌。遼人懼,遽遣贊謀歸。太祖再遣贊謀如遼。遼人前後十三遣使,和議終不可成。太祖自將,遂克臨潢。
其後伐宋,思忠從宗翰軍,封劉豫為齊帝,思忠為傳宣使,俄授謀克。從宗弼克和尚原。還為同知西京留守事。天眷初,改蒲州防禦使。元帥府在陝西者,其官屬往往豪壓貧民為奴,起遣工匠千人東來,至河上,思忠留止其人以聞,詔皆還之。為行台尚書左丞。是時,贊謨為行台參知政事,思忠黷貨無厭,贊謨鄙之,兩人由是交惡。海陵殺左丞相秉德於行台。贊謨妻,秉德乳母也。思忠因構贊謨。殺之。是歲,思忠入為尚書右丞。俄進平章政事,封郜國公。進拜左丞相兼侍中,封沂國公。
天德三年,致仕。貞元二年十月,海陵率三品以上官幸思忠第,使以家禮見,謂思忠曰:「卿神氣康實,習先朝舊事,舍卿無能知者,當為朕起,共治國政。」對曰:「君之命,臣敢不敬從,但恨老病疏謬,無以塞責耳。」遂命思忠乘馬從入宮,拜太傅,領三省事,封齊國王。尋拜太師兼勸農使。已而罷中書門下省,不置領三省事。置尚書令,位丞相上。思忠為尚書令,特置散從八人,聽隨至宮,省奏賜坐。海陵欲定封爵制度,風思忠建白之。封王者皆降封,異姓或封公或一品、二品階。惟封思忠廣平郡王,賜以玉帶。思忠言百官不當封妻,海陵從之。惟封思忠次室為郡夫人。而思忠亦自謂太祖舊臣,頗自任,雖海陵遂非拒諫,而思忠盡言無所避。
海陵將伐宋,問諸大臣,皆不敢對。思忠曰:「不可。」海陵不悅,謂思忠曰:「汝勿論可否,但云何時克之。」思忠曰:「以十年為期。」海陵曰:「何久也?期月耳。」思忠曰:「太祖伐遼,猶且數年。今百姓愁怨,師出無名。江、淮間暑熱湫濕,不堪久居,未能以歲月期也。」海陵怒,顧視左右,若欲取兵刃者。思忠無所畏恐,復曰:「老臣歷事四朝,位至公相,苟有補于國家,死亦何憾。」有頃,海陵曰:「自古帝王混一天下,然後可為正統。爾耄夫固不知此,汝子乙迭讀書,可往問之。」思忠曰:「臣昔見太祖取天下,此時豈有文字耶?臣年垂七十,更事多矣,彼乳臭子,安足問哉!」
海陵既不用思忠言,運四方甲仗于中都。思忠曰:「州郡無兵,何以備盜賊?」海陵盡籍丁壯為兵,思忠曰:「山後契丹諸部,恐未可盡起。」皆不聽。其後,州郡盜起,守令不能制。契丹撒八、窩斡果反,期年乃克之。
當是時,海陵伐宋,祁宰諫而死,張浩進言被杖,思忠見疏,孔彥舟畫策先取兩淮,他無及者。正隆六年,思忠薨,年七十三。海陵深悼惜之,親臨奠,賻贈加等,賜金螭頭車,使者監護,給道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