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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府知府國朝著令,仆射、宣徽使、使相知州府者為判,其後改仆射為特進,官稱如昔時。唯章子厚罷相守越,制同結尾云:「依前特進知越州。」雖曰黜典,亦學士院之誤。同時執政蔣穎叔以手簡與之,猶呼雲判府,而章質夫只雲知府,蓋從其實,予所藏名公法書冊有之。吾鄉彭公器資有遺墨一帖,不知與何人?其辭曰:「某頓首,知郡相公閣下。」是必知州者,故亦不以府字借稱。今世蕞爾小壘,區區一朝官承乏作守,吏民稱為判府,彼固偃然居之不疑。風俗淳澆之異,一至于此!歌扇舞衣唐李義山詩云:「鏤月為歌扇,裁雲作舞衣。」同時人張懷慶竊為己作, 各增兩字云:「生情鏤月為歌扇,出性裁雲作舞衣。」致有生吞活剝之誚。
予又見《劉希夷代閨人春日》一聯云:「池月憐歌扇,山雲愛舞衣。」絶相似。杜老亦云:「江清歌扇底,野曠舞衣前。」儲光羲云:「竹吹留歌扇, 蓮香入舞衣。」然則唐詩人好以歌扇、舞衣為對也。
宮會折閲官會子之作,始於紹興三十年,錢端禮為戶部侍郎,委徽州創樣撩造紙五十萬,邊幅皆不剪裁。初以分數給朝士俸,而于市肆要閙處置五場,輦見錢收換,每一千別輸錢十,以為吏卒用。商賈人納,外郡綱運,悉同見錢。
無欠數陪償及腳乘之費,公私便之。既而印造益多,而實錢浸少,至于十而損一,未及十年,不勝其弊。壽皇念其弗便,出內庫銀二百萬兩售于市,以錢易楮焚棄之,僅解一時之急,時乾道三年也。淳熙十二年,邁自婆召還, 見臨安人揭小帖,以七百五十錢兌一楮,因入對言之,喜其復行。天語云: 「此事惟卿知之,朕以會子之故,几乎十年睡不著。」然是後囊弊又生,且偽造者所在有之。及其敗獲,又未嘗正治其誅,故行用愈輕。迫慶元乙卯, 多換六百二十,朝廷以為憂,詔江、浙諸道必以七百七十錢買楮市一道。此意固善,而不深思,用錢易紙,非有微利,誰肯為之?因記崇寧四年有旨, 在京市戶市商人交子,凡一千許損至九百五十,外路九百七十,得貿鬻如法, 毋得輒損,願增價者聽。蓋有所贏縮,則可通行,此理固易曉也。
飛鄰望鄰自古所謂四鄰,蓋指東西南北四者而言耳。然貪虐害民者,一切肆其私心。元豐以後,州縣榷賣坊場,而收淨息以募役,行之浸久,弊從而生。往往鬻其抵產,抑配四鄰,四鄰貧乏,則散及飛鄰、望鄰之家,不復問遠近, 必得償乃止。飛鄰、望鄰之說,誠所未聞。元祐元年,殿中侍御史呂陶奏疏論之,雖嘗暫革,至紹聖又復然。
衙參之禮今監司、郡守初上事,既受官吏參謁,至晡時,僚屬復伺于客次,肯吏列立廷下通刺曰衙,以聽進退之命,如是者三日。如主人免此禮,則翌旦又通謝刺。此禮之起,不知何時。唐岑參為貌州上佐,有一詩,題為《衙郡守還》,其辭曰:「世事何反覆,一身難可料。頭白翻折腰,還傢俬自笑。所嗟無產業,妻子嫌不調。五斗米留人,東溪憶垂釣。」然則由來久矣。韓詩曰:「如今便別官長去,直到新年衙日來。」疑是謂月二日也。
容齋三筆
第卷
十
五(十八則) 內職命詞內庭婦職遷敘,皆出中旨,至中書命詞。如尚書內省官,固知其為長年習事,如司字、典字、掌字,知其為主守之微者。至于紅紫霞帔郡國夫人, 則其年齡之長少,爵列之崇庳,無由可以測度。紹興二十八年九月,仲兄以左史直前奏事,時兼權中書舍人,高宗聖訓云:「有一事待與卿說,昨有宮人宮正者封夫人,乃宮中管事人,六十餘歲,非是嬪禦,恐卿不知。」兄奏云:「系王剛中行詞,剛中除蜀帥,系臣書黃,容臣別撰入。」上頷首。後四日,經筵留身奏事,奏言:「前日面蒙宣諭,永嘉郡張夫人告詞,既得聖旨,即時傳旨三省,欲別撰進。昨日宰臣傳聖旨,令不須別撰。」上曰:” 乃皇后閣中老管事人,今六十六歲,宮正乃執事者,昨日宰執奏欲換告,亦無妨礙,不須別進。今已年老多病,但欲得稱呼耳。”蓋昨訓同中稱其容色雲。
蔡京除吏唐天寶之季,楊國忠以右相兼吏部尚書,大集選人注擬于私第。故事, 注官訖,過門下侍中、給事中,國忠呼左相陳希烈于座隅,時改侍中為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