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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雖上相印,猶提舉修《實錄》。公弼復言:「京盤旋京師無去志,其餘威震于群臣。願持必斷之決,以消後悔。」又因星變言之,竟出京杭州。及劉逵主國柄,公弼復論其廢紹述良法,啟用元祐邪黨學術,人以是知其非一意于正者。進兵部尚書兼侍讀。上疏言:「崇寧以來,臣下專務生事,開邊興利,營繕徭役,蹶民根本,因之饑饉。汴西輓運花石,農桑廢業,徒弊所有,以事無用。宜使之休息,以承天意。」
張商英入相,欲引為執政,何執中、吳居厚交沮之。以樞密直學士知揚州。群不逞為俠于閭裡,自號「亡命社」。公弼取其魁桀痛治,社遂破散。江賊巢穴菰蘆中,白晝出剽,吏畏不敢問。公弼嚴賞罰督捕,盡除之。改述古殿直學士、知襄州。蔡京再輔政,羅致其罪,責秀州團練副使,台州安置。踰年,遇赦歸。卒,年五十五。後三歲,復其官。
公弼初名公輔,徽宗以與楊公輔同名,改為公弼雲。
張克公,字介仲,潁昌陽翟人。起進士。大觀中,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蔡京再相,克公與中丞石公弼論其罪,京罷,克公徙起居舍人。逾月,進中書舍人,改右諫議大夫。京猶留京師,會星文變,克公復論之,中其隱慝,語在京傳。京致仕,張商英為相,與鄭居中不合。克公由兵部侍郎拜御史中丞,治堂吏訟,歸曲商英,且疏其罪十。商英罷,京復召,銜克公弗置。徽宗知之,為徙吏部尚書。京欲以銓綜稽違中克公,既又擿其知貢舉事,帝以為所取得人,不問也。居吏部六年,卒,贈資政殿學士。
毛注,字聖可,衢州西安人。舉進士,知南陵、高苑、富陽三縣,皆以治辦稱。大觀中,御史中丞吳執中薦為御史,詔賜對,未及而執中罷,注辭焉。徽宗固命之,既見,謂曰:「今士大夫方寡廉鮮恥,而卿獨知義命,故特召卿。」即以為主客員外郎,俄擢殿中侍御史。
蔡京免相留京師,註疏其擅持威福,動搖中外,以葉夢得為腹心,交植黨與。帝為逐夢得,而遷注侍御史。遂極論京「受孟翊妖奸之書,與逆人張懷素游處,引凶朋林攄置政府,用所親宋喬年尹京。其門人播傳,咸謂陛下恩眷不衰,行且復用。」於是論者相繼,京遂致仕。
四年,彗再見,注又言:「臣累論蔡京罪積惡大,天人交譴,雖罷相致政,猶怙恩恃寵,偃居賜第,以致上天威怒。推原其咎,實在於京。考京之罪,蓋不可以縷數:陛下去《黨碑》以開自新之路,京疾其異己而別為防禁;陛下頒明詔以來天下之言,京惡其議己而重致于法;以嚴刑峻罰脅持海內,以美官重祿交結人心,錢鈔屢更而商賈不行,邊事數易而國力大匱。聲焰所震,中外憤疾,宜早令去國,消弭災咎。」奏上,京始出居錢塘。
注復采當世之急務,曰省邊事,足財用,收士心,禁技巧。大概謂:「近年以來,邊民僥倖苟得:昔所入貢者,今必城為郡縣;昔所覊縻者,今盡納其土疆。以內地金帛,而事窮荒不可計之費。今黔南已有處分,如夔、渝新邊,宜在裁省。運鹽昔主于漕計,今移于它司;常平昔積于外州,今輸于都下。經費安得不匱,財貨何以轉移?願詔有司,悉講復元豐舊制。湯之遭旱,以士失職為辭。今學校養士,蓋有常額,額外之人,不復可預教養,歲貢之餘,略無可進之地。願留貢籍三分,暫存科舉,以待學外之士,使無失職。東南造作奇玩、花石綱舟,與後苑工徒、京城營繕,並宜暫罷,以抑末敦本。凡此,皆聖政之所當先,人心悅則天意解矣。」注所論切于世務類此。
遷左諫議大夫。張商英為相,言者攻之力,注亦言其無大臣體,然訖以與之交通,罷提舉洞霄宮,居家數歲,卒。建炎末,追復諫議大夫。
洪彥升,字仲達,饒州樂平人。登第,調常熟尉。奉母之官,既至,前尉欲申期三月以規薦,而中分奉入。彥升處僧舍,卻奉不納,如約,始交印。歷郴州判官,簽書鎮東軍節度判官。
彥升嘗闢廣西經略府,或稱其才,擢提舉常平。御史中丞石公弼薦新提舉廣西學事幸義可御史,及陛辭,適與同日,徽宗兩留之,遂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彥升孤立,任言責閲五年,論:「蔡京再居元宰,假紹述之名,一切更張,敗壞先朝法度,朋奸誤國,公私困弊。既已上印,而偃蹇都城,上憑眷顧之恩,中懷跋扈之志。願早賜英斷,遣之出京。」「何執中緣潛邸之舊,德薄位尊,當軸處中,殊不事事,見利忘義,唯貨殖是圖。願解其機政,以全晚節。」「呂惠卿與張懷素厚善,序其所注《般若心經》雲‘我遇公為黃石之師。’且張良師黃石之策,為漢祖定天下,惠卿安得輒以為比?」他如鄧洵仁、蔡薿、劉拯、李孝稱、許光凝、許幾、盛章、李譓、任熙明之流,皆條摭其過,一不為回隱。
右仆射張商英與給事中劉嗣明爭曲直,事下御史。彥升蔽罪商英,商英去。又累疏言郭天信以談命進用,交結竄斥;因請禁士大夫毋語命術,毋習釋教。
先是,詔諸道監司具法令未備,若未便於民者,久而弗上。彥升言:「吏狃于勢,隨時俯仰,不能上承德音,因緣為奸者眾。有因追科而欲害熙寧保伍之法,因身丁而故搖崇寧學校之政,省事原情,當有勸沮。宜遣官編匯,辨其邪正,以行賞罰。」皆從之。遷給事中。嘗謁告一日,而張商英復官之旨經門下,言者以為顧避封駁,出知滁州。尋加右文殿修撰,進徽猷閣待制,知吉州。久之,知潭州,未行,卒,年六十三。贈太中大夫。
論曰:蔡京用事,炎焰熾然,其勢莫敢遏。此數子者,乃力數其罪而連攻之,似矣。然葆光、克公主鄭居中,公弼、注朋張商英,皆非端直士也。若楫先見、畸、服不阿,汝明不欺,彥升孤立,其賢乎!唯勣宮邸舊學,人望攸屬,而不使躋政地;至京則暫罷亟起,始終倚任焉。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徽宗以之,此齊桓公所以嗤于郭亡也。
鐘傅,字弱翁,饒州樂平人。本書生,用李憲薦,為蘭州推官。坐對獄不實,覊管郴州。紹聖中,章惇興邊事,奏還其官。得入對,為哲宗言:「兵貴智而不貴力,夏眾夥而勇,難以一舉滅。但當擇城險要,以正不朝削地之法,坐待其斃。」帝然之,命干當熙河、涇原、秦鳳三路公事。
夏人陷金明,渭帥毛漸出兵攻其沒煙砦,傅合擊破之,又與熙州王文鬱進築安西城,論功加秘閣校理。章楶帥渭,命傅所置將苗履統眾會涇原之靈平,夏人悉力來拒,傅步騎二萬,出不意造河梁以濟師,遂作金城關,又獻白草原捷,連進集賢殿修撰、知熙州。傅自始仕至此,僅再歲。遂擅帥熙、秦騎四萬出塞,無功而還。惇方主其議,不加罪。
初,傅請合三路兵從青南訥心或顛耳關築天都城,以包淺井、囉、和市。工既集,復言水源不壯,不可興役。朝論以所奏乖異,將罷傅,曾布為言,但褫職。俄而白草原詐增首虜事覺,責監永州稅,再貶連州別駕。崇寧中,復起知河中府,歷鄆、瀛、渭三州,擢顯謨閣待制。建言:「河南要地,靈武為根本。其西十五州,六為王土。其東由清遠距羅山走靈州不及百里,夏以五監軍統焉。若選將簡師先擊之,以趨韋州,可斷其右臂。徐當拊納離畔,漸規進取,訖城蕭關,可斷其左臂。」乃條上十四事,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