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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 20 / 458
中國古代史類 / 房玄齡 / 本書目錄
  

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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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臣愚以為古者大夫七十懸車,今自非元功國老,三司上才,可聽七十致仕,則士無懷祿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聽終養,則孝莫大於事親矣。吏歷試無績,依古終身不仕,則官無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還涖小,則使人以器矣。人主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陽,臨九折而去官,潔如貢禹,冠一免而不著,及知止如王孫,知足如疏廣,雖去列位而居東野,與人父言,依于慈,與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于國檢,危行彰于本朝。去勢如脫屣,路人為之隕涕;辭寵如金石,庸夫為之興行。是故先王許之,而聖人貴之。

夫人之性陵上,猶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決,升而不已必困。始於匹夫行義不敦,終於皇輿為之敗績,固不可不慎也。下人並心進趣,上宜以退讓去其甚者。退讓不可以刑罰使,莫若聽朝士時時從志,山林往往間出。無使入者不能復出,往者不能復反。然後出處交泰,提衡而立,時靡有爭,天下可得而化矣。


  

又疾世浮華,不修名實,著論以非之,文繁不載。九年卒,詔賜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三十萬。臨終,敕子珉朝卒夕殯,幅巾布衣,葬勿擇日。珉奉遵遺命,斂以時服。二子:珉、敳。

珉字子琚。性淳和好學,行己忠恕。少歷散騎常侍、本國中正、侍中,封長岑男。懷帝之沒劉元海也,珉從在平陽。元海大會,因使帝行酒,珉不勝悲憤,再拜上酒,因大號哭,賊惡之。會有告珉及王亻雋等謀應劉琨者,元海因圖弒逆,珉等並遇害。初,洛陽之未陷也,珉為侍中,直于省內,謂同僚許遐曰:「世路如此,禍難將及,吾當死乎此屋耳!」及是,竟不免焉。太元末,追諡曰貞。

敳字子嵩。長不滿七尺,而腰帶十圍,雅有遠韻。為陳留相,未嘗以事嬰心,從容酣暢,寄通而已。處眾人中,居然獨立。嘗讀《老》《莊》,曰:「正與人意暗同。」太尉王衍雅重之。

敳見王室多難,終知嬰禍,乃著《意賦》以豁情,猶賈誼之《服鳥》也。其詞曰:「至理歸於渾一兮,榮辱固亦同貫。存亡既已均齊兮,正盡死復何嘆。物咸定於無初兮,俟時至而後驗。若四節之素代兮,豈當今之得遠?且安有壽之與夭兮,或者情橫多戀。宗統竟初不別兮,大德亡其情願。蠢動皆神之為兮,痴聖惟質所建。真人都遣穢累兮,性茫蕩而無岸。縱驅于遼廓之庭兮,委體乎寂寥之館。天地短於朝生兮,億代促于始旦。顧瞻宇宙微細兮,眇若豪鋒之半。飄搖玄曠之域兮,深漠暢而靡玩。兀與自然並體兮,融液忽而四散。」從子亮見賦,問曰:「若有意也,非賦所盡;若無意也,復何所賦?」答曰:「在有無之間耳!」

遷吏部郎。是時天下多故,機變屢起,敳常靜默無為。參東海王越太傅軍事,轉軍諮祭酒。時越府多雋異,敳在其中,常自袖手。豫州牧長史河南郭象善《老》《莊》,時人以為王弼之亞。敳甚知之,每曰:「郭子玄何必減瘐子嵩」。象後為太傅主簿,任事專勢。敳謂象曰:「卿自是當世大才,我疇昔之意都已盡矣。」

敳有重名,為搢紳所推,而聚斂積實,談者譏之。都官從事溫嶠奏之,豈攵更器嶠,目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礧砢多節,施之大廈,有棟樑之用。時劉輿見任于越,人士多為所構,惟敳縱心事外,無跡可間。後以其性儉家富,說越令就換錢千萬,冀其有吝,因此可乘。越于眾坐中問于敳,而敳乃穨然已醉,幘墮機上,以頭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有二千萬,隨公所取矣。」輿於是乃服。越甚悅,因曰:「不可以小人之慮度君子之心。」王衍不與敳交,敳卿之不置。衍曰:「君不得為耳。」敳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家法,卿自用卿家法。」衍甚奇之。石勒之亂,與衍俱被害,時年五十。


  

郭象,字子玄,少有才理,好《老》《莊》,能清言。太尉王衍每云:「聽象語,如懸河瀉水,注而不竭。」州郡闢召,不就。常閒居,以文論自娛。後闢司徒掾,稍至黃門侍郎。東海王越引為太傅主簿,甚見親委,遂任職當權,熏灼內外,由是素論去之。永嘉末病卒,著碑論十二篇。

先是,注《莊子》者數十家,莫能究其旨統。向秀于舊注外而為解義,妙演奇致,大暢玄風,惟《秋水》、《至樂》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其義零落,然頗有別本遷流。象為人行薄,以秀義不傳于世,遂竊以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樂》二篇,又易《馬蹄》一篇,其餘眾篇或點定文句而巳。其後秀義別本出,故今有向、郭二《莊》,其義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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