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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戾太子無狀,稱兵距命,而壺關三老上書,有田千秋之言,猶曰:「子弄父兵,罪應笞耳!」漢武感悟之,築思子之台。今遹無狀,言語悖逆,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猶為輕於戾太子,尚可禁持,重選保傅。如司空張華,道德深遠,乃心忠誠,以為之師。光祿大夫劉寔,寒苦自立,終始不衰,年同呂望,經藉不廢,以為之保。尚書仆射裴頠,明允恭肅,體道居正,以為之友。置游談文學,皆選寒門孤宦以學行自立者,及取服勤更事、涉履艱難、事君事親、名行素聞者,使與共處。使嚴御史監護其家,絶貴戚子弟、輕薄賓客。如此,左右前後,莫非正人。師傅文學,可令十日一講,使共論議于前。敕使但道古今孝子慈親,忠臣事君,及思愆改過之義,皆聞善道,庶幾可全。
昔太甲有罪,放之三年,思庸克複,為殷明王。又魏文帝懼于見廢,夙夜自祗,竟能自全。及至明帝,因母得罪,廢為平原侯,為置家臣庶子,師友文學,皆取正人,共相匡矯。兢兢慎罰,事父以孝,父沒,事母以謹,聞于天下,于今稱之。漢高皇帝數置酒于庭,欲廢太子,後四皓為師,子房為傅,竟復成就。前事不忘,後事之戒。孟軻有雲,「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慮患也深」,故多善功。李斯云:「慈母多敗子,嚴家無格虜。」由陛下驕遹使至于此,庶其受罪以來,足自思改。方今天下多虞,四夷未寧,將伺國隙。儲副大事,不宜空虛。宜為大計,小復停留。先加嚴誨。依平原侯故事,若不悛改,棄之未晚也。
臣素寒門,無力仕宦,不經東宮,情不私遹。念昔楚國處女諫其王曰「有龍無尾」,言年四十,未有太子。臣嘗備近職,雖未得自結天日,情同閽寺,悾悾之誠,皆為國計。臣老母見臣為表,乃為臣卜卦,雲「書禦即死」。妻子守臣,涕泣見止。臣獨以為頻見拔擢,嘗為近職,此恩難忘,何以報德?唯當陳誠,以死獻忠。輒具棺絮,伏須刑誅。
書禦不省。
及張華遇害,賈謐被誅,朝野震悚,纘獨撫華屍慟哭曰:「早語君遜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夫!」過叱賈謐屍曰:「小兒亂國之由,誅其晚矣!」
皇太孫立,纘覆上疏曰:
臣前上書訟太子之枉,不見省覽。昔壺關三老陳衛太子之冤,而漢武築思子之台。高廟令田千秋上書,不敢正言,托以鬼神之教,而孝武大感,月中三遷,位至丞相,乘車入殿,號曰車氏。恨臣精誠微薄,不能有感,竟使太子流離,沒命許昌。向令陛下即納臣言,不致此禍。天贊聖意,三公獻謀,庶人賜死,罪人斯得,太子以明,臣恨其晚,無所復及。詔書慈悼,迎喪反葬,復其禮秩,誠副眾望,不意呂、霍之變復生於今日!伏見詔書建立太孫,斯誠陛下上順先典以安社稷,中慰慈悼冤魂之痛,下令萬國心有所繫。追惟庶人,所為無狀,幾傾宗廟,賴相國、太宰至忠憤發,潛謀俱斷,奉贊聖意,以成神武。雖周誅二叔,漢掃諸呂,未足以喻。臣願陛下因此大更厘改,以為永制。禮置太子,居以士禮,與國人齒,為置官屬,皆如朋友,不為純臣。既使上厭至望,以崇孝道,又令不相嚴憚,易相規正。
昔漢武既信奸讒,危害太子,復用望氣之言,欲盡誅詔獄中囚。邴吉以皇孫在焉,閉門距命,後遂擁護皇孫,督罰乳母,卒至成人,立為孝宣皇帝。苟志于忠,無往不可。歷觀古人雖不避死,亦由世教寬以成節。吉雖距詔書,事在於忠,故宥而不責。自晉興已來,用法太嚴,遲速之間,輒加誅斬。一身伏法,猶可強為,今世之誅,動輒滅門。昔呂后臨朝,肆意無道。周昌相趙,三召其王而昌不遣,先征昌入,乃後召王。此由漢制本寬,得使為快。假令如今,呂后必謂昌已反,夷其三族,則誰敢復為殺身成義者哉!此法宜改,可使經遠。又漢初廢趙王張敖,其臣貫高謀弒高祖,高祖不誅,以明臣道。田叔、孟舒十人為奴,髡鉗隨王,隱親侍養,故令平安。向使晉法得容為義,東宮之臣得如周昌,固護太子得如邴吉,距詔不坐,伏死諫爭,則聖意必變,太子以安。如田叔、孟舒侍從不罪者,則隱親左右,姦凶毒藥無緣得設,太子不夭也。
臣每責東宮臣故無侍從者,後聞頗有于道路望車拜辭,而有司收付洛陽獄,奏科其罪。然臣故莫從,良有以也。又本置三率,盛其兵馬,所以宿衛防虞。而使者卒至,莫有警嚴覆請審者,此由恐畏滅族。今皇孫沖幼,去事多故。若有不虞,強臣專制,奸邪矯詐,雖有相國保訓東宮,擁佑之恩同於邴吉,適可使玉體安全,宜開來防,可著于令:自今已後,諸有廢興倉卒,群臣皆得輒嚴,須錄詣殿前,面受口詔,然後為信,得同周昌不遣王節,下聽臣子隱親,得如田叔、孟舒,不加罪責,則永固儲副,以後安嗣之遠慮也。來事難知,往事可改。臣前每見詹事裴權用心懇惻,舍人秦戢數上疏啟諫;而爰倩贈以九列,權有忠意,獨不蒙賞。謂宜依倩為比,以寵其魂。推尋表疏,如秦戢輩及司隷所奏,諸敢拜辭于道路者,明詔稱揚,使微異於眾,以勸為善,以獎將來也。
纘又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