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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全集》一百十五卷,宋蘇軾撰。軾有《易傳》,已著錄。蘇轍作軾《墓誌》,稱軾所著有《東坡集》四十捲、《後集》二十捲、《奏議》十五卷、《內製》十捲、《外製》三卷、《和陶詩》四卷。晁公武《讀書志》、陳振孫《書錄解題》所載並同,而別增《應詔集》十捲,合為一編,即世所稱《東坡七集》者是也。《宋史·藝文志》則載《前、後集》七十捲,卷數與《墓誌》不合,而又別出《奏議補遺》三卷、《南徵集》一卷、《詞》一卷、《南省說書》一卷、《別集》四十六卷、《黃州集》二卷、《續集》二卷、《北歸集》六卷、《儋耳手澤》一卷,名目頗為叢碎。今考,軾集在宋世原非一本。邵博《聞見後錄》稱:京師印本《東坡集》,軾自校,其中「香醪」字誤者不更見於他書,殆毀于靖康之亂。陳振孫所稱,有杭本、蜀本,又有軾曾孫嶠所刊建安本,又有麻沙書坊《大全集》本,又有張某所刊吉州本。蜀本、建安本無《應詔集》,麻沙本、吉州本兼載《志林》、雜說之類,不加考訂。而陳鵠《耆舊續聞》則稱:姑胥居世英刊《東坡全集》,殊有序,又絶少舛謬,極可賞。是當時以蘇州本為最善,而今亦無存。葉盛《水東日記》又云:邵復孺家有細字小本《東坡大全文集》,松江東日和尚所藏有大本《東坡集》,又有小字大本《東坡集》。盛所見皆宋代舊刻,而其錯互已如此。觀《捫蚤新話》稱:「《葉嘉傳》乃其邑人陳元規作,和賀方回《青玉案》詞,乃華亭姚晉作。集中如《睡鄉》、《醉鄉記》,鄙俚淺近,決非坡作。今書肆往往增添改換,以求速售,而官不知禁」云云,則軾集風行海內,傳刻日多,而紊亂愈甚,固其所矣。然傳本雖夥,其體例大要有二:一為分集編訂者。乃因軾原本原目,而後人稍增益之,即陳振孫所云杭本。當軾無恙之時,已行于世者,至明代江西刊本猶然,而重刻久絶。其一為分類合編者。疑即始於居世英本,宋時所謂《大全集》者,類用此例。迄明而傳刻尤多,有七十五卷者,號《東坡先生全集》,載文不載詩,漏略尤甚;有一百十四卷者,號《蘇文忠全集》,板稍工,而編輯無法。此本乃國朝蔡士英所刊,蓋亦據舊刻重訂,世所通行,今故用著錄。集首舊有《年譜》一卷,乃宋南海王宗稷所編。邵長蘅、查慎行補註蘇詩,稱其于作詩歲月,編次多誤。以原本所有,今並存焉。
○東坡全集序(宋孝宗趙)
成一代之文章,必能立天下之大節。立天下之大節,非其氣足以高天下者,未之能焉。孔子曰:「臨大節而不可奪,君子人歟!」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蓋存之於身謂之氣,見之於事謂之節。節也,氣也,合而言之,道也。以是成文,剛而無餒,故能參天地之化,開盛衰之運。不然,則彫蟲篆刻,童子之事耳,焉足與論一代之文章哉!故贈太師、謚文忠蘇軾,忠言讜論,立朝大節,一時廷臣,無出其右。負其豪氣,志在行其所學。放浪嶺海,文不少衰。力斡造化,元氣淋漓。窮理盡性,貫通天人。山川風雲,草木華實,千匯萬狀,可喜可愕,有感於中,一寓之於文。雄視百代,自作一家,渾涵光芒,至是而大成矣。朕萬幾餘暇,糹由繹詩書,他人之文,或得或失,多所取捨;至于軾所著,讀之終日,忘倦,常置左右,以為矜式,信可謂一代文章之宗也歟!乃作贊曰:
維古文章,言必己出。綴詞緝句,文之蟊賊。手抉雲漢,斡造化機。氣高天下,乃克為之。猗嗟若人,冠冕百代。忠言讜論,不顧身害。凜凜大節,見于立朝。放浪嶺海,侶于漁樵。歲晚歸來,其文益偉。波瀾老成,無所附麗。昭晰無疑,優遊有餘。跨唐越漢,自我師模。賈馬豪奇,韓柳雅健。前哲典型,未足多羡。敬想高風,恨不同時。掩卷三嘆,播以聲詩。
乾道九年閏正月望,選德殿書賜蘇嶠。
◎東坡全集凡例(清·蔡士英)
一、長公全集,舊惟江西、京本二刻行世,其間魯魚亥豕之訛,互有短長。今酌其善者從之,其他意義深遠不可強通者,並存其舊,以示闕疑之意。
一、江西本舊作前、後、續、奏議、應詔、內外製六集,既非編年,殊乖類聚。今並細為分類,以便覽者云。
一、詩不細類者,以集中有一題而眾體悉具者,析之恐失當日作者之意,故不細類。
一、舊本脫謬,如《十八阿羅漢讚頌》,強半雷同,《子石硯銘》有序,不錄其間。數行之誤,句字之訛,不可枚舉。今並多方參訂,以求其當。
一、世本所傳武王、秦始皇帝、伍子胥、范蠡等論,原屬《志林》中《論古》十三條,甚有一條而割作二論者。今皆改正。又有原屬記而強作碑,原屬碑而強作記者。今並細詳其體,以正其謬。
一、今刻較之舊本,所增不啻十之二。第長公生平所作甚富,海外之文,當時已不能盡收,何況今日。耳目之外,所遺應多。博雅君子,幸不吝教,助成續刻,亦千古之快事也。
一、長公家藏未刻者,尚有《易解》《書傳》《論語解》《烏台詩案》《指掌輿地圖說》,以其自為種類,故俱俟續刻。
◎重刊蘇文忠公全集序(明·李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