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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集 下 - 242 / 463
古典詩類 / 蘇東坡 / 本書目錄
  

蘇東坡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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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頁

朗讀:

楚元王敬禮穆生,每置酒,常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楚人將鉗我于市。」稱疾臥。申公與白生強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先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申公、白生獨留。王戊稍淫暴,與吳通謀,二人諫不聽,衣之赭衣,使杵臼舂于市。申公愧之,歸魯教授,不出門。已而趙綰、王臧言于武帝,復以安車蒲輪召,卒坐臧事,病免。死。穆生遠引于未萌之前,而申公眷戀于既悔之後。謂禍福皆天不可避就者,未必然也。可書之座右,為士君子終身之戒。

【酈寄倖免】


  

班固有言:「當孝文時,天下以酈寄為賣友。夫賣友者,謂見利而忘義也。若寄父為功臣而又執劫,摧呂祿,以安社稷,誼存君親可也。」予曰:當是時,寄不得不賣友也。罪在於寄以功臣子而與國賊游,且相厚善也。石昔之子厚與州籲游,昔禁之不從,卒殺之。君子無所譏,曰「大義滅親」。酈商之賢不及石昔,故寄得免于死,古之幸人也。而固又為洗賣友之穢,固之於義陋矣。

【司馬相如創開西南夷路】

司馬長卿始以污行不齒于蜀人,既而以賦得幸天子,未能有所建明立絲毫之善以自贖也。而創開西南夷逢君之惡,以患苦其父母之邦,乃復矜其車服節旄之美,使邦君負弩先驅,豈得詩人致恭桑梓、萬石君父子下里門之義乎?卓王孫暴富遷虜也,故眩而喜耳。魯多君子,何喜之有!

【司馬相如之諂死而不已】

司馬相如歸臨邛,令王吉謬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稱病,使從者謝吉。及卓氏為具,相如又稱病不往。吉自往迎相如。觀吉意,欲與相如為率錢之會耳。而相如遂竊妻以逃,大可笑。其《諭蜀父老》,雲以諷天子。以今觀之,不獨不能諷,殆幾于勸矣。諂諛之意,死而不已,猶作《封禪書》。如相如,真可謂小人也哉!

【竇嬰田】

竇嬰、田俱好孺雅,推轂趙綰、王臧。迎魯申公,欲設明堂,令列侯就國,除關,以禮為服制,欲以興太平。會(竇)太后不悅,綰、臧下吏,嬰、皆罷。觀嬰、所為,其名亦善矣。然嬰既沾沾自喜,又專為奸利,太平豈可以文致力成哉。申公始不能用穆生言,為楚人所辱,亦可以少懲矣。晚乃為嬰,起,又可以一笑。鳳凰翔于千仞,烏鳶彈射不去,誠非虛語也。

【王韓論兵】

王恢與韓安國論擊匈奴上前,至三乃復。安國初持不可擊甚堅,後乃云:「意者有他謬巧,可以擒之,則臣不可知也。」安國揣知上意所向,故自屈其議以信恢耳。不然,安國所論,殆天下所以存亡者,豈計於「謬巧」哉?安國少貶其論,兵連禍結,至漢幾亡,可以為後世君子之戒。

【霍光疏昌邑王之罪】


  

觀昌邑王與張敞語,真風狂不慧者爾,烏能為惡?廢則已矣,何至誅其從官二百餘人。以吾觀之,其中從官,必有謀光者,光知之,故立、廢賀,非專以淫亂故也。二百人方誅,號呼于市,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其有謀明矣。特其事秘密,無緣得之。著此者,亦欲後人微見其意也。武王數紂之罪,孔子猶且疑之。光等疏賀之惡,可盡信耶?

【趙充國用心可重】

始予觀充國策先零、匈奴情偽,曰:「何其明也。」又觀遣雕車行羌中告諭,阻辛武賢先攻罕、開,守便宜不出師。畫屯田十二利,專務以恩信積穀招降,以謂此從容以義用兵,與夫逞詐諼疲人于一戰者絶殊。最末,觀其語將校曰:「諸君皆便文自營爾,非為公家忠計也。」語郎中曰:「是何言之不忠也?吾固以死守之。」語浩星賜曰:「吾老矣,豈嫌伐一時事以欺明主哉!老臣不以余命為陛下言之,卒死,誰當復言之?」卒以其意白上雲。嗚呼!使有位君子皆用其心如充國,則古今天下豈有不治者哉!嘗觀于內,公卿士大夫之議曰:「法當然,奈何!」觀于外,將之議曰:「詔如是,不當違詔也。」凡在我,一入一出,未有止障也。脫有能言一事,其言不用,則矜語於人曰:「某事吾嘗言之,上不我用也,我則無負。」終不更犯顏色,往複論也,況于以死守而不欺,豈復有哉!而以余命受祿位者,並肩立也。豈特才不及充國,忠又不如,可嘆也。夫充國之用心,人臣常道爾。然與充國同時在漢廷人,未聞皆然,而充國獨然,故可重也。噫,今之人,不及往時遠矣,則充國益可重也。予既觀充國而感今之人,又觀宣帝與之上下議論,而格排群疑用之,遂無勞兵下羌寇,不知其能功名,亦遇主然也。噫,宣帝、充國可重也,況三代君臣間哉。下不肯有欺上,上其容有間然乎?而觀揚子云贊,不及此區區論功爾。功古今豈無大者哉,不若原其心以勵事君也。班固又不出語。山東氣俗,故著云爾。

【直不疑買金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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