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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三年三月□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蘇軾同孫覺札子奏。臣等近奉敕權知貢舉,竊見自來禦試放榜日,館職皆在殿上祗候,乃是祖宗舊法,以彰王國多士之美。熙寧中,因闔門偶失檢舉,不令上殿,自此遂為定製。欲乞檢會治平以前故事施行。取進止。
【禦試札子二首·放榜後論貢舉合行事件】
元三年三月□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蘇軾札子奏。臣近領貢舉,侍立殿上,祗候放榜,伏見舉人程試,有犯皇帝舊名者。有旨特許依本等賜第。又有犯真宗舊名者,執政亦乞依例收錄,而陛下親發德音,以謂此人犯祖宗廟諱,不可不降等。已而又有犯僖宗廟諱者,有旨押出。在廷之人,無不稽首欣服,臣與同列退相告語,非獨以見聖人卑躬尊祖之意,亦足以知陛下嚴於取士之法,不好小惠以求虛名。臣備位禁近,固當推廣聖意,將順其美而補其所未備,謹具貢舉合行事件,畫一如左。
一、伏見祖宗舊制,過省舉人,一經殿試,黜落不少,既以慎重取人,又以見名器威福,專在人主。至嘉中,始盡賜出身,然猶不取雜犯。而近歲流弊之極,雜犯亦或收錄,遂使過省舉人便同及第,縱使紕繆,亦玷科舉,恩澤既濫,名器自輕,非祖宗本意也。自來過省舉人,限年累舉,積日持久,方該特奏名恩。今來一次過省殿試不合格,當年便得進士出身,此何義也?伏乞下省司立法,將來殿試,除放合格人外,其餘並皆黜落,或乞以分數立額取人,所貴上無姑息之政,下絶僥倖之心。如聞已有去取二分指揮,然有法不行,與無法同。如已有法,即乞申明,仍告喻天下,將來殿試依法去取。
一、自來釋褐舉人,惟南省榜首或本場第一人唱名近下者,或有旨升一甲。然皆出自聖意,初無著令。今者南省十人已上,及別試第一人,國學開封解元,武舉第一人,經明行修舉人,與凡該特奏名人正及第者,皆著令升一甲。紛然併進,士不復以升甲為榮,而法在有司,恩不歸於人主,甚無謂也。竊謂累奏舉名,已是濫恩,而經明行修,尤是弊法。其間權勢請託,無所不有,侵奪解額,崇獎虛名,有何功能,復令升甲!人主所以礪世磨鈍,正在科舉等級升降榮辱之間,今乃輕以與人,不復愛惜,臣所未喻。伏望聖慈更與大臣詳議前件,著令乞賜刊削,今後殿試唱名,除南省逐場第一人臨時取旨外,其餘更不升甲。所貴進退之權,專在人主。其經明行修一科,亦乞詳議,早行廢罷。
一、臣近在貢院,與孫覺、孔文仲同入札子,論特奏名人恩澤太濫,未蒙施行。伏乞檢會前奏,降付有司,詳議裁減。仍乞立法應特奏名人授文學、長史之類,今後南郊赦書,更不許召保出官。
一、伏見近日禮部立法,今後科場差試官三人者,一人詩賦,二人經義。差兩人者,詩賦、經義各一人。臣謂此法不可施行。凡差試官,務在選擇能文之士,若得其人,則治《易》及第不害其能問《春秋》經義,入官不害其能考詩賦。若不得人,縱用本科,不免錯繆。須自聲律變為經義,則詩賦之士便充試官,何曾別求經義及第之人然後取士?若必用本科各考所試,則經義、詩、賦、策論四場,文理不同,亦須各差試官一人而後可。此本言者私憂過計,而有司不察,便為生出此條。自有科場以來,無此故事。今後每一試院,分兩頭項試官,問經義者則主虛浮之文,考詩賦者則貴聲病之學,紛紜爭競,理在不疑。自此科場日有詞訟,為害不小,了無所益。今來朝廷既復詩賦,又立此條,深恐天下監司,妄意朝廷必欲用作詩賦之人為試官,不問有無詞學,一例差充。其間久離場屋之人,或已廢學,若用虛名差使,顯不如經義及第有文之人。欲乞特賜指揮,今後差使官,不拘經義、詩賦,專務選擇有才學之人,其禮部近日所立條貫,更不施行。
右取進止。
【乞罷學士除閒慢差遣札子】
元三年三月□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札子奏。臣近因宣召,面奉聖旨:「何故屢入文字乞郡?」臣具以疾病之狀對。又蒙宣諭:「豈以台諫有言故耶?兄弟孤立,自來進用,皆是皇帝與太皇太后主張,不因他人。今來但安心,勿恤人言,不用更入文字求去。」臣退伏思念,頃自登州召還,至備員中書舍人以前,初無人言。只從參議役法,及蒙擢為學士後,便為朱光庭、王岩叟、賈易、韓川、趙挺之等攻擊不已,以至羅織語言,巧加醞釀,謂之誹謗。未入試院,先言任意取人,雖蒙聖主知臣無罪,然臣竊自惟,蓋緣臣賦性剛拙,議論不隨,而寵祿過分,地勢侵迫,故致紛紜,亦理之當然也。臣只欲堅乞一郡,則是孤負聖知,上違恩旨;欲默而不乞,則是與台諫為敵,不避其鋒,勢必不安。伏念臣多難早衰,無心進取,得歸丘壑以養餘年,其甘如薺。今既未許請郡,臣亦不敢遠去左右,只乞解罷學士,除臣一京師閒慢差遣,如秘書監、國子祭酒之類,或乞只經筵供職,庶免眾人側目,可以少安。取進止。
●卷五十五
◎奏議十二首
【轉對條上三事狀】
元三年五月一日,侍讀蘇軾狀奏。準御史台牒,五月一日文德殿視朝,臣次當轉對,雖愚無知,備位禁林,懷有所見,不敢不盡,謹條上三事如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