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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文選 - 408 / 483
古典散文類 / 林則徐等 / 本書目錄
  

晚清文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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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或者曰:當前之分法,既不可矣,何不改其兵法,以經易緯,操刀自北向南,依經度直剖之,庶各國均有南北,不患偏矣。曰:此法吾亦思之熟矣,非但各國以其所處之因利乘便,為計有必不能然者。即使能之,竟將支那之高山大川,使數國皆有干涉,無可分明劃界,易起爭端,而又極難設守,則亦必不可行也。

曰然則奈何?曰:橫分直分,無一可者,則惟有反求諸不分矣。曰不分之策孰任之?曰此英日與美所當共任也。夫德法既甘為後烹之走狗矣。若奧與義,又未足語此,英日不待言,即美亦不可以別洲自恃。未有既先並亞,且次並歐,而終不併美,以混一全球者也。


  

曰何以能使其不分?曰此必三國聯合,明揭八字于支那曰:代禦外侮,逼改內政。此八字非但不可有缺,且不可如待土耳其之浮游作輟。其禦外侮之法,三國多熟猜矣,惟改內政,恐有未澈底蘊者,則請代舉三正三附之最要,曰,首在刪朝儀,而定君權附焉。支那之上下相蒙,致如此不堪者,皆朝儀之無理為害,而君權則因無限,反成無權也。次於清官守,而變科舉附焉,又次於核財賦,而增常祿附焉。先以此,而余可次第舉行。夫然後支那幸賴以存,五洲各國因之而永存。

○中俄交誼論

今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中國聯俄非計之善,俄人之結交中國,恐不可恃。」嗚呼!此在憂深慮遠之士,悼內政之不修,懼外交之不固,因以危言悚論,自相警發,初非有所疾于俄人也。然揆之事勢,按之情理,平心而論,今日中國之結納俄國,與俄人之親愛中國,皆出事勢之必然,而又為情理之所當然者也。


  
夫泰西各國通道與吾華也,其貿易之商人,與傳道之教士,唐宋以來,後先繼至,至明季而始盛。然皆其人民之自為,而非奉有國王之命。其奉國王之命而遣使于中國者,實以俄國為最先。順治十二年聘使一至,十七年聘使再至。其至也皆賫有國書,攜有方物。至于康熙,其交益密,我亦遣使赴俄。如康熙二十七年,則有索額圖、佟國綱之行,五十一年則有圖理琛之行,是其交際往來之獨先於中國也如此。泰西各國之互市于吾華也,康熙中葉荷蘭首請,英人繼至,以澳門為逆旅,而交易於粵之黃埔,往來于浙之舟山。然道光廿二年以前,各國皆未有約章。其特命大臣會議界約、市約者,亦以俄為最先。康熙二十八年,則有黑龍江之約,雍正五年、乾隆五十七年,則有恰克圖之約。至嘉慶朝,又特設庫倫辦事大臣,掌蒙古與俄貿易之事,疆場之役,一彼一此,商賈往來,不絶于道,其立約互市之獨先於諸國也又如此。夫所謂鄰國者,必其壤地毗連,人民錯處,若車有輔,彼此相依。泰西諸國,若英、若法、若德,其于吾華也,皆遠隔重洋,如風馬牛之不相及。近雖英人入緬,而云南接英,法人入越,而廣西接法,然猶不過一隅之地,講信修睦,尚易為功。至于俄,西自蔥嶺、帕米爾,東至黑龍江、吉林二省,綿亙萬有餘裡,國界則經緯之綫相厲,民居則鷄犬之聲相聞,雖在陌路,有如兄弟。是其土地密邇,異於諸國也又如此。抑又聞之,國與國相交之道,必以信義相將,不諭盟約,即有交涉齟齬,亦復彼此婉商,敦相見,不稱干戈,而後乃為和好之實據。然自道咸以來,英、法、美諸國,一則有廣東之役,再則有江、浙之役,三則有天津、北京之役,四則有越南、閩海之役,或虜我疆臣,或奪我要隘,或逼我上京,或毀我藩服,雖以日本之同洲同種,猶忍以一朝之忿,反顏相加,以致覆我舟師,割我行省。獨俄人自立約以來二百餘年,未交一兵,未折一矢,雖于咸同之間,乘回匪之亂,入據伊犁,然崇厚已宿之諾,卒應曾侯之請,還吾故土,衣裳之會,匕鬯不驚。是其和好久長,異於諸國也又如此。夫交際既久,則情以相引而長;國土交互,則事以相習而狎;兵戎不見,則一切猜忌之心,備虞之事,又以相親相昵而忘。故吾謂今日中國之結納俄國,實出於事勢之必然者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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