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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為廷尉。時山陽太守單遷以罪系獄,緄考致其死。遷,故車騎將軍單超之弟,中官相黨,遂共誹章誣緄,坐與司隷校尉李膺、大司農劉佑俱輸左校。應奉上疏理緄等,得免。後拜屯騎校尉,復為廷尉,卒於官。
緄弟允,清白有孝行,能理尚書,善推步之術。拜降虜校尉,終於家。
度尚字博平,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鄉裡所推舉。積困窮,乃為宦者同郡侯覽視田,得為郡上計吏,拜郎中,除上虞長。為政嚴峻,明於發擿奸非,吏人謂之神明。遷文安令,遇時疾疫,谷貴人饑,尚開倉稟給,營救疾者,百姓蒙其濟。時冀州刺史朱穆行部,見尚甚奇之。
延熹五年,長沙、零陵賊合七八千人,自稱「將軍」,入桂陽、蒼梧、南海、交址,交址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二郡皆沒。遣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討之,不能克。豫章艾縣人六百餘人,應募而不得賞直,怨恚,遂反,焚燒長沙郡縣,寇益陽,殺縣令,觽漸盛。又遣謁者馬睦,督荊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睦、度奔走。桓帝詔公卿舉任代劉度者,尚書朱穆舉尚,自右校令擢為荊州刺史。尚躬率部曲,與同勞逸,廣募雜種諸蠻夷,明設購賞,進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桂陽宿賊渠帥卜陽、潘鴻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窮追數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獲珍寶。而陽、鴻等黨觽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志。尚計緩之則不戰,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爾乃併力攻之。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皆相與從禽。尚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併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觽聞咸憤踴,尚□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陽、鴻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鋭,遂大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髃寇悉定。七年,封右鄉侯,遷桂陽太守。明年,征還京師。時荊州兵朱蓋等,征戍役久,財賞不贍,忿恚,復作亂,與桂陽賊胡蘭等三千餘人復攻桂陽,焚燒郡縣,太守任胤□城走,賊觽遂至數萬。轉攻零陵,太守陳球固守拒之。於是以尚為中郎將,將幽、冀、黎陽、烏桓步騎二萬六千人救球,又與長沙太守抗徐等發諸郡兵,並埶討擊,大破之,斬蘭等首三千五百級,餘賊走蒼梧。詔賜尚錢百萬,餘人各有差。
時抗徐與尚俱為名將,數有功。徐字伯徐,丹陽人,鄉邦稱其膽智。初試守宣城長,悉移深林遠藪椎髻鳥語之人置於縣下,由是境內無復盜賊。後為中郎將宗資別部司馬,擊太山賊公孫舉等,破平之,斬首三千餘級,封烏程東鄉侯五百戶。遷太山都尉,寇盜望風奔亡。及在長沙,宿賊皆平。卒於官。
桓帝下詔追增封徐五百戶,並前千戶。
復以尚為荊州刺史。尚見胡蘭餘黨南走蒼梧,懼為己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荊州界,於是征交址刺史張盤下廷尉。辭狀未正,會赦見原。盤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獄吏謂盤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何)**[可]*乎?」盤因自列曰:
“前長沙賊胡蘭作難荊州,餘黨散入交址。盤身嬰甲冑,涉危履險,討擊凶患,斬殄渠帥,余盡鳥竄冒遁,還奔荊州。刺史度尚懼盤先言,怖畏罪戾,伏奏見誣。盤備位方伯,為國爪牙,而為尚所枉,受罪牢獄。夫事有虛實,法有是非。盤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乞傳尚詣廷尉,面對曲直,足明真偽。
尚不征者,盤埋骨牢檻,終不虛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征尚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盤字子石,丹陽人,以清白稱,終於廬江太守。
尚後為遼東太守,數月,鮮卑率兵攻尚,與戰,破之,戎狄憚畏。年五十,延熹九年,卒於官。
楊琁字機平,會稽烏傷人也。高祖父茂,本河東人,從光武征伐,為威寇將軍,封烏傷新陽鄉侯。建武中就國,傳封三世,有罪國除,因而家焉。父扶,交址刺史,有理能名。兄喬,為尚書,容儀偉麗,數上言政事,桓帝愛其才蝄,詔妻以公主,喬固辭不聽,遂閉口不食,七日而死。
琁初舉孝廉,稍遷,靈帝時為零陵太守。是時蒼梧、桂陽猾賊相聚,攻郡縣,賊觽多而琁力弱,吏人憂恐。琁乃特製馬車數十乘,以排囊盛石灰於車上,
系布索于馬尾,又為兵車,專彀弓弩,克*(共)**[期]*會戰。乃令馬車居前,順風鼓灰,賊不得視,因以火燒布,[布]然馬驚,奔突賊陣,因使後車弓弩亂髮,鉦鼓鳴震。髃盜波駭破散,追逐傷斬無數,梟其渠帥,郡境以清。荊州刺史趙凱,誣奏琁實非身破賊,而妄有其功。琁與相章奏,凱有黨助,遂檻車征琁。防禁嚴密,無由自訟,乃噬臂出血,書衣為章,具陳破賊形埶,及言凱所誣狀,潛令親屬詣闕通之。詔書原琁,拜議郎,凱反受誣人之罪。
琁三遷為勃海太守,所在有異政,以事免。後尚書令張溫特表薦之,征拜尚書仆射。以病乞骸骨,卒於家。
論曰:安順以後,風威稍薄,寇攘□橫,緣隙而生,剽人盜邑者不闋時月,
假署皇王者蓋以十數。或托驗神道,或矯妄冕服。然其雄渠魁長,未有聞焉,猶至壘盈四郊,奔命首尾。若夫數將者,並宣力勤慮,以勞定功,而景風之賞未甄,膚受之言互及。以此而推,政道難乎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