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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即位,知湛名儒舊臣,欲令干任內職,征拜尚書,使典定舊制。時大司徒鄧禹西征關中,帝以湛才任宰相,拜為司直,行大司徒事。車駕每出征伐,常留鎮守,總攝髃司。建武三年,遂代鄧禹為大司徒,封陽都侯。
時彭寵反于漁陽,帝欲自征之,湛上疏諫曰:“臣聞文王受命而征伐五國,
必先詢之同姓,然後謀于髃臣,加占蓍龜,以定行事,故謀則成,卜則吉,戰則勝。其詩曰:『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弟兄,以爾鈎援,與爾臨嚰,以伐崇庸。』崇國城守,先退後伐,所以重人命,俟時而動,故參分天下而有其二。陛下承大亂之極,受命而帝,興明祖宗,出入四年,而滅□鄉,制五校,降銅馬,破赤眉,誅鄧奉之屬,不為無功。今京師空匱,資用不足,未能服近而先事邊外;且漁陽之地,逼接北狄,黠虜困迫,必求其助。又今所過縣邑,尤為睏乏。種麥之家,多在城郭,聞官兵將至,當已收之矣。大軍遠涉二千餘里,士馬罷勞,轉糧艱阻。今兗、豫、青、冀,中國之都,而寇賊從橫,未及從化。
漁陽以東,本備邊塞,地接外虜,貢稅微薄。安平之時,尚資內郡,況今荒耗,豈足先圖?而陛下捨近務遠,棄易求難,四方疑怪,百姓恐懼,誠臣之所惑也。
復願遠覽文王重兵博謀,近思征伐前後之宜,顧問有司,使極愚誠,采其所長,擇之聖慮,以中土為憂念。”帝覽其奏,竟不親征。
詩大雅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
庸,城也。崇侯倡紂為無道,故伐焉。
時賊徐異卿等萬餘人據富平,連攻之不下,唯雲「願降司徒伏公」。帝知湛為青、徐所信向,遣到平原,異卿等即日歸降,護送洛陽。
湛雖在倉卒,造次必于文德,以為禮樂政化之首,顛沛猶不可違。是歲奏行鄉飲酒禮,遂施行也。
其冬,車駕征張步,留湛居守。時蒸祭高廟,而河南尹、司隷校尉于廟中爭論,湛不舉奏,坐策免。六年,徙封不其侯,邑三千六百戶,遣就國。
後南陽太守杜詩上疏薦湛曰:“臣聞唐、虞以股肱康,文王以多士寧,是故詩稱『濟濟』,書曰『良哉』。臣詩竊見故大司徒陽都侯伏湛,自行束修,訖無毀玷,篤信好學,守死善道,經為人師,行為儀表。前在河內朝歌及居平原,吏人畏愛,則而象之。遭時反覆,不離兵凶,秉節持重,有不可奪之志。陛下深知其能,顯以宰相之重,觽賢百姓,仰望德義。微過斥退,久不復用,有識所惜,儒士痛心,臣竊傷之。湛容貌堂堂,國之光暉;智略謀慮,朝之淵藪。髫發厲志,白首不衰。實足以先後王室,名足以光示遠人。
古者選擢諸侯以為公卿,是故四方迴首,仰望京師。柱石之臣,宜居輔弼,出入禁門,補缺拾遺。臣詩愚戇,不足以知宰相之才,竊懷區區,敢不自竭。臣前為侍御史,上封事,言湛公廉愛下,好惡分明,累世儒學,素持名信,經明行修,通達國政,尤宜近侍,納言左右,舊制九州五尚書,令一郡二人,可以湛代。頗為執事所非。但臣詩蒙恩深渥,所言誠有益於國,雖死無恨,故復越職觸冒以聞。”
十三年夏,征,□尚書擇拜吏日,未及就位,因燕見中暑,病卒。賜秘器,帝親弔祠,遣使者送喪修頉。
二子:隆,翕。
翕嗣爵,卒,子光嗣。光卒,子晨嗣。晨謙敬博愛,好學尤篤,以女孫為順帝貴人,奉朝請,位特進。卒,子無忌嗣,亦傳家學,博物多識,順帝時,為侍中屯騎校尉。永和元年,詔無忌與議郎黃景校定中書五經、諸子百家、蓺術。元嘉中,桓帝復詔無忌與黃景、崔寔等共撰漢記。又自採集古今,刪着事要,號曰伏侯注。無忌卒,子質嗣,官至大司農。質卒,子完嗣,尚桓帝女陽安長公主。女為孝獻皇后。曹操殺後,誅伏氏,國除。 初,自伏生已後,世傳經學,清靜無競,故東州號為「伏不□」雲。
隆字伯文,少以節操立名,仕郡督郵。建武二年,詣懷宮,光武甚親接之。
時張步兄弟各擁強兵,據有齊地,拜隆為太中大夫,持節使青徐二州,招降郡國。隆移檄告曰:「乃者,猾臣王莽,殺帝盜位。宗室興兵,除亂誅莽,故髃下推立聖公,以主宗廟。而任用賊臣,殺戮賢良,三王作亂,盜賊從橫,忤逆天心,卒為赤眉所害。皇天祐漢,聖哲應期,陛下神武奮發,以少制觽。故尋、邑以百萬之軍,潰散于昆陽,王郎以全趙之師,土崩于邯鄲,大肜、高胡望旗消靡,鐵脛、五校莫不摧破。梁王劉永,幸以宗室屬籍,爵為侯王,不知厭足,自求禍棄,遂封爵牧守,造為詐逆。今虎牙大將軍屯營十萬,已拔睢陽,劉永奔迸,家已族矣。此諸君所聞也。不先自圖,後悔何及?」青、徐髃盜得此惶怖,獲索賊右師郎等六校實時皆降。張步遣使隨隆,詣闕上書,獻鰒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