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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誠足以感於陛下,而哲王未肯悟。如臣犯元惡大憝,足以陳于原野,備刀鋸,陛下當班布臣之所坐,以解觽論之疑。臣思入國門,坐于胏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閶闔九重,陷藊步設,舉趾觸罘罝,
動行絓羅網,無綠至萬乘之前,永無見信之期矣。
國君不可讎匹夫,讎之則一國盡懼。臣奔走以來,三離寒暑,陰陽易位,當暖反寒,春常淒風,夏降霜雹,又連年大風,折拔樹木。風為號令,春夏布德,議獄緩死之時。願陛下思帝堯五教在寬之德,企成湯避遠讒夫之誡,以寧風旱,以弭災兵。臣聞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固不為明朝惜垂盡之命,願赴湘、沅之波,從屈原之悲,沈江湖之流,吊子胥之哀。臣功臣苗緒,生長王國,懼獨含恨以葬江魚之腹,無以自別于世,不勝狐死首丘之情,營魂識路之懷。犯冒王怒,觸突帝禁,伏于兩觀,陳訴毒痛,然後登金鑊,入沸湯,糜爛于熾爨之下,九死而未悔。
使人疾邪?何不雨之極也!’”
悲夫,久生亦復何聊!蓋忠臣殺身以解君怒,孝子殞命以寧親怨,故大舜不避涂廩浚井之難,申生不辭姬氏讒邪之謗。臣敢忘斯議,不自斃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重責。願陛下□兄弟死命,使臣一門頗有遺類,以崇陛下寬饒之惠。先死陳情,臨章涕泣,泣血*(連)**[漣]*如。
帝省章愈怒,遂誅榮。寇氏由是衰廢。
贊曰:元侯淵謨,乃作司徒。明啟帝略,肇定秦都。勛成智隱,靜其如愚。
子翼守溫,蕭公是埒,系兵轉食,以集鴻烈。誅文屈賈。有剛有折。
後漢書卷十七 馮岑賈列傳 第七
溤異字公孫,潁川父城人也。好讀書,通左氏春秋、孫子兵法。
漢兵起,異以郡掾監五縣,與父城長苗萌共城守,為王莽拒漢。光武略地潁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車鄉。異閒出行屬縣,為漢兵所執。時異從兄孝及同郡丁綝、呂晏,並從光武,因共薦異,得召見。異曰:「異一夫之用,不足為強弱。有老母在城中,願歸據五城,以暛功報德。」光武曰「善」。異歸,謂苗萌曰:「今諸將皆壯士屈起,多暴橫,獨有劉將軍所到不虜掠。觀其言語舉止,非庸人也,可以歸身。」苗萌曰:「死生同命,敬從子計。」光武南還宛,更始諸將攻父城者前後十餘輩,異堅守不下;及光武為司隷校尉,道經父城,異等即開門奉牛酒迎。光武署異為主簿,苗萌為從事。異因薦邑子銚期、
叔壽、段建、左隆等,光武皆以為掾史,從至洛陽。
更始數欲遣光武徇河北,諸將皆以為不可。是時左丞相曹竟子詡為尚書,
父子用事,異勸光武厚結納之。及度河北,詡有力焉。
自伯升之敗,光武不敢顯其悲慼,每獨居,輒不禦酒肉,枕席有涕泣處。異獨叩頭寬譬哀情。光武止之曰:「卿勿妄言。」異復因閒進說曰:“天下同苦王氏,思漢久矣。今更始諸將從橫暴虐,所至虜掠,百姓失望,無所依戴。今公專命方面,施行恩德。夫有桀紂之亂,乃見湯武之功;人久饑渴,易為充飽。
宜急分遣官屬,徇行郡縣,理冤結,布惠澤。”光武納之。至邯鄲,遣異與銚期乘傳撫循屬縣,錄囚徒,存□寡,亡命自詣者除其罪,陰條二千石長吏同心及不附者上之。
及王郎起,光武自薊東南馳,晨夜草舍,至饒陽無蔞亭。時天寒烈,觽皆饑疲,異上豆粥。明旦,光武謂諸將曰:「昨得公孫豆粥,饑寒俱解。」及至南宮,遇大風雨,光武引車入道傍空舍,異抱薪,鄧禹椛火,光武對醦燎衣。異復進麥飯菟肩,因復度虖沱河至信都,使異別收河閒兵。
還,拜偏將軍。從破王郎,封應侯。 異為人謙退不伐,行與諸將相逢,輒引車避道。進止皆有表識,軍中號為整齊。
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樹下,軍中號曰「大樹將軍」。及破邯鄲,乃更部分諸將,各有配隷。軍士皆言願屬大樹將軍,光武以此多之。
別擊破鐵脛于北平,又降匈奴于林闟頓王,因從平河北。
時更始遣舞陰王李軼﹑廩丘王田立﹑大司馬朱鮪﹑白虎公陳僑將兵號三十萬,與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陽。光武將北徇燕﹑趙,以魏郡﹑河內獨不逢兵,而城邑完,倉廩實,乃拜寇恂為河內太守,異為孟津將軍,統二郡軍河上,與恂合埶,以拒朱鮪等。
異乃遺李軼書曰:「愚聞明鏡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昔微子去殷而入周,項伯畔楚而歸漢,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廢昌邑。彼皆畏天知命,鷪存亡之符,見廢興之事,故能成功于一時,垂業于萬世也。笱令長安尚可扶助,延期歲月,疏不閒親,遠不踰近,季文豈能居一隅哉?今長安壞亂,赤眉臨郊,王侯構難,大臣乖離,綱紀已絶,四方分崩,異姓並起,是故蕭王跋涉霜雪,經營河北。方今英俊雲集,百姓風靡,雖邠岐慕周,不足以喻。季文誠能覺悟成敗,亟定大計,論功古人,轉禍為福,在此時矣。如猛將長驅,嚴兵圍城,雖有悔恨,亦無及已。」初,軼與光武首結謀約,加相親愛,及更始立,反共陷伯升。雖知長安已危,欲降又不自安。乃報異書曰:“軼本與蕭王首謀造漢,結死生之約,同榮枯之計。今軼守洛陽,將軍鎮孟津,俱據機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