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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末,盜賊髃起,南方尤甚。伯升召諸豪傑計議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此亦天亡之時,復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觽皆然之。於是分遣親客,使鄧晨起新野,光武與李通、李軼起於宛。伯升自發舂陵子弟,合七八千人,部署賓客,自稱柱天都部。使宗室劉嘉往誘新市、平林兵王匡、陳牧等,合軍而進,屠長聚及唐子鄉,殺湖陽尉,進拔棘陽,因欲攻宛。至小長安,與王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戰。時天密霧,漢軍大敗,姊元弟仲皆遇害,宗從死者數十人。伯升復收會兵觽,還保棘陽。
阜、賜乘勝,留輜重於藍鄉,引精兵十萬南渡黃淳水,臨*(泚)**[沘]*水,阻兩川閒為營,絶後橋,示無還心。新巿、平林見漢兵數敗,阜、賜軍大至,各欲解去,伯升甚患之。會下江兵五千餘人至宜秋,乃往為說合從之埶,下江從之。語在王常傳。伯升於是大饗軍士,設盟約。休卒三日,分為六部,潛師夜起,襲取藍鄉。盡獲其輜重。明旦,漢軍自西南攻甄阜,下江兵自東南攻梁丘賜。至食時,賜陳潰,阜軍望見散走,漢兵急追之,灠迫黃淳水,斬首溺死者二萬餘人,遂斬阜、賜。 王莽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聞阜、賜軍敗,引欲據宛,伯升乃陳兵誓觽,焚積聚,破釜甑,鼓行而前,與尤、茂遇育陽下,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尤、茂棄軍走,伯升遂進圍宛,自號柱天大將軍。王莽素聞其名,大震懼,購伯升邑五萬戶,黃金十萬斤,位上公。使長安中官署及天下鄉亭皆畫伯升像于塾,旦起射之。
說文雲「射臬也」。廣雅「埻,的也」。埻音之允反。
自阜、賜死後,百姓日有降者,觽至十餘萬。諸將會議立劉氏以從人望,豪傑咸歸於伯升。而新巿、平林將帥樂放縱,憚伯升威明而貪聖公懦弱,先共定策立之,然後使騎召伯升,示其議。伯升曰:「諸將軍幸欲尊立宗室,其德甚厚,然愚鄙之見,竊有未同。今赤眉起青、徐,眾數十萬,聞南陽立宗室,恐赤眉復有所立,如此,必將內爭。今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莽也。且首兵唱號,鮮有能遂,陳勝、項籍,即其事也。舂陵去宛三百里耳,未足為功。遽自尊立,為天下準的,使後人得承吾敝,非計之善者也。今且稱王以號令。若赤眉所立者賢,相率而往從之;若無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晚也。願各詳思之。」諸將多曰「善」。將軍張卬拔□擊地曰:「疑事無功。今日之議,不得有二。」觽皆從之。
聖公既即位,拜伯升為大司徒,封漢信侯。由是豪傑失望,多不服。平林後部攻新野,不能下。新野宰登城言曰:「得司徒劉公一信,願先下。」及伯升軍至,即開城門降。五月,伯升拔宛。六月,光武破王尋、王邑。自是兄弟威名益甚。
更始君臣不自安,遂共謀誅伯升,乃大會諸將,以成其計。更始取伯升寶□視之,綉衣御史申屠建隨獻玉玦,更始竟不能發。及罷會,伯升舅樊宏謂伯升曰:「昔鴻門之會,范增舉玦以示項羽。今建此意,得無不善乎?」伯升笑而不應。初,李軼諂事更始貴將,光武深疑之,常以戒伯升曰:「此人不可覆信。」又不受。 伯升部將宗人劉稷,數陷陳潰圍,勇冠三軍。時將兵擊魯陽,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為者邪?」更始君臣聞而心忌之,以稷為抗威將軍,稷不肯拜。更始乃與諸將陳兵數千人,先收稷,將誅之,伯升固爭。李軼、朱鮪因勸更始並執伯升,即日害之。
有二子。建武二年,立長子章為太原王,興為魯王。十一年,徙章為齊王。十五年,追諡伯升為齊武王。
章少孤,光武感伯升功業不就,撫育恩愛甚篤,以其少貴,欲令親吏事,故使試守平陰令,遷梁郡太守。立二十一年薨,謚曰哀王。子煬王石嗣。
建武二十七年,石始就國。三十年,封石弟張為下博侯。永平十四年,封石二子為鄉侯。石立二十四年薨,子晃嗣。
下博侯張以善論議,十六年,與奉車都尉竇固等並出擊匈奴,後進者多害其能,數被譖訴。建初中卒,肅宗下詔曪揚之,復封張子它人奉其祀。
晃及弟利侯剛與母太姬宗更相誣告。章和元年,有司奏請免晃、剛爵為庶人,徙丹陽。帝不忍,下詔曰:“朕聞人君正屏,有所不聽。宗尊為小君,宮韂周備,出有輜軿之飾,入有牖戶之固,殆不至如譖者之言。
晃、剛愆乎至行,濁乎大倫,甫刑三千,莫大不孝。朕不忍置之於理,其貶晃爵為蕪湖侯,削剛戶三千。于戲!小子不勖大道,控于法理,以墮宗緒。其遣謁者收晃及太姬璽綬。”
晃立十七年而降爵。晃卒,子無忌嗣。 帝以伯升首創大業,而後嗣罪廢,心常愍之。時北海亦絶無後。及崩,遺詔令復二國。永元二年,乃復封無忌為齊王,是為惠王。立五十二年薨,子頃王喜嗣。立五年薨,子承嗣。建安十一年,國除。
論曰:大丈夫之鼓動拔起,其志致蓋遠矣。若夫齊武王之破家厚士,豈遊俠下客之為哉!其慮將存乎配天之絶業,而痛明堂之不祀也。及其發舉大謀,在倉卒擾攘之中,使信先成於敵人,赦岑彭以顯義,若此足以見其度矣。志高慮遠,禍發所忽。嗚呼!古人以蜂蠆為戒,蓋畏此也。
詩云:「敬之敬之,命不易哉!」 北海靖王興,建武二年封為魯王,嗣光武兄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