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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 193 /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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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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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范鞅先攻雍門,雍門多蘆荻,以火焚之。州綽焚申池之竹木,各軍一齊俱火攻,將四郭盡行焚燬,直逼臨淄城下,四面圍住,喊聲震地,矢及城樓,城中百姓慌亂。靈公十分恐懼,暗令左右駕車,欲開東門出走,高厚知之,疾忙上前,抽佩劍斷其轡索,涕泣而諫曰:「諸軍雖鋭,然深入豈無後虞?不久將歸矣。主公一去,都城不可守也。願更留十日,如力竭勢虧,走猶未晚。」靈公乃止。

高厚督率軍民,協力固守。


  

卻說各兵圍齊,至第六日,忽有鄭國飛報來到,乃是大夫公孫舍之與公孫夏連名緘封,內中有機密至緊之事,鄭簡公發而視之,略云:

臣舍之、臣夏,奉命與子孔守國,不意子孔有謀叛之心,私自送款于楚,欲招引楚兵伐鄭,己為內應。今楚兵已次魚陵,旦夕將至,事在危急,幸星夜返旆,以救社稷。

鄭簡公大懼,即持書至晉軍中,送與晉平公看了。平公召中行偃議之。偃對曰:「我兵不攻不戰,竟走臨淄,指望乘此鋭氣,一鼓而下。今齊守未虧,鄭國又有楚警,若鄭國有失,咎在於晉,不如且歸,為救鄭之計。此番雖不曾破齊,料齊侯已喪膽,不敢復侵犯魯國矣!」平公是其言,乃解圍而去。鄭簡公辭晉先歸。

諸侯行至祝阿,平公以楚師為憂,與諸侯飲酒,不樂。師曠曰:「臣請以聲卜之。」乃吹律歌《南風》,又歌《北風》。《北風》和平可聽,《南風》聲不揚,且多肅殺之聲。曠奏曰:「《南風》不競,其聲近死,不惟無功,且將自禍。不出三日,當有好音至矣!」

師曠字子野,乃晉國第一聰明之士。從幼好音樂,苦其不專,乃嘆曰:「技之不精,由於多心,心之不一,由於多視。」乃以艾葉薰瞎其目,專意音樂,遂能察氣候之盈虛,明陰陽之消長,天時人事,審驗無差,風角鳥鳴,吉凶如見。為晉太師掌樂之官,平時為晉侯所深信,故行軍必以相隨。

至是聞其言,乃駐軍以待之,使人前途遠探。未三日,探者同鄭大夫公孫蠆來回報,言:「楚師已去。」晉平公訝問其詳,公孫蠆對曰:「楚自子庚代子囊為令尹,欲報先世之仇,謀伐鄭國。公子嘉陰與楚通,許楚兵到日,詐稱迎敵,以兵出城相會。賴公孫舍之、公孫夏二人預知子嘉之謀,斂甲守城,嚴譏出入。子嘉不敢出會楚師。子庚涉潁水,不見內應消息,乃屯兵于魚齒山下。值大雨雪,數日不止,營中水深尺餘,軍人皆擇高阜處躲雨,寒甚,死者過半,士卒怨詈,子庚只得班師而回矣。寡君討子嘉之罪,已行誅戮,恐煩軍師,特遣下臣蠆連夜奔告。」

平公大喜曰:「子野真聖于音者矣!」乃將楚伐鄭無功,遍告諸侯,各回本國。史臣有詩贊師曠云:

歌罷《南風》又《北風》,便知兩國吉和凶。

音當精處通天地,師曠從來是瞽宗。

時周靈王十七年,冬十二月事也。比及晉師濟河,已在十八年之春矣。

中行偃行至中途,忽然頭上生一瘍疽,痛不可忍,乃逗遛于著雍之地。延至二月,其瘍潰爛,目睛俱脫而死。墜首之夢,與梗陽巫者之言,至是俱驗矣。

殖綽,郭最乘偃之變,破械而出,逃回齊國去了。范匄同偃之子吳,迎喪以歸,晉

侯使吳嗣為大夫,以范匄為中軍元帥,以吳為副將,仍以荀為氏,稱荀虒。

是年夏五月,齊靈公有疾,大夫崔杼與慶封商議,使人用溫車迎故太子光于即墨。慶封帥家甲,夜叩太傅高厚之門,高厚出迎,執而殺之。太子光同崔杼入宮,光殺戎子,又殺公子牙。靈公聞變大驚,嘔血數升,登時氣絶。光即位,是為莊公。


  
寺人夙沙衛率其家屬奔高唐,齊莊公使慶封帥師追之,夙沙衛據高唐以叛。齊莊公親引大軍圍而攻之,月餘不下。

高唐人工僂,有勇力,沙衛用之以守東門。工僂知沙衛不能成事,乃于城上射下羽書,書中約夜半于東北角伺候大軍登城,莊公猶未準信。殖綽、郭最請曰:「彼既相約,必有內應,小將二人願往,當生擒奄狗,以雪石門山阻隘之恨。」莊公曰:「汝小心前往,寡人自來接應。」

綽、最引軍至東北角,候至夜半,城上忽放長繩下來,約有數處。綽、最各附繩而上,軍士陸續登城。工僂引著殖綽竟來拿夙沙衛,郭最便去砍開城門,放齊兵入城。城中大亂,互相殺傷,約有一個更次方定。

齊莊公入城,工僂同殖綽綁縛夙沙衛解到。莊公大罵:「奄狗!寡人何負于汝,汝卻輔少奪長!今公子牙何在?汝既為少傅,何不相輔于地下?」夙沙衛垂首無言,莊公命牽出斬之,以其肉為醢,遍賜從行諸臣。即用工僂守高唐,班師而退。

時晉上卿范匄,以前番圍齊,未獲取成,乃請于平公,復率大軍侵齊。才濟黃河,聞齊靈公凶信,乃曰:「齊新有喪,伐之不仁。」即時班師。早有人報知齊國。大夫晏嬰進曰:「晉不伐我喪,施仁於我,我背之不義,不如請成,免兩國干戈之苦。」

那晏嬰字平仲,身不滿五尺,乃是齊國第一賢智之士。莊公亦以國家粗定,恐晉師復至,乃從嬰之言,使人如晉謝罪請盟。

晉平公大合諸侯于澶淵,范匄為相,與齊莊公歃血為盟,結好而散,自此年餘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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