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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蒂-克洛道:「你的兩千留着吧。呃!還欠五千!……你們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還得一萬。好吧,兩小時以內叫庫安泰給你們送一萬五千法郎來……」
夏娃做了一個詫異的手勢。
法官接著說:「……在這個條件之下,你們協議拆夥,放棄你們合同上的全部權益。你們看行不行?」
夏娃道:「我們拿這筆錢是不是合法呢?」
法官笑道:「完全合法!庫安泰弟兄把你們擺佈得夠了,我要一勞永逸,不讓他們再生枝節。聽我說:現在我是法官,應當告訴你們事實。庫安泰弟兄此刻明明是欺騙你們,可是你們被他捏在手裡。他們要提起訴訟,你們不怕麻煩的話,當然可以勝訴。只是你們願不願意再打十年官司?什麼仲裁啊,專家鑒定啊,盡可來了一次又一次,你們會聽到極端矛盾的意見……並且,」他微笑着說,「這裡也找不出一個代理人替你們辯護,我的後任沒有本領。聽我說:與其打一場穩贏的官司,不如吃些虧和解……」
大衛道:「只要讓我們太太平平的過日子,無論什麼性質的和解我都接受。」
柏蒂-克洛大聲喚他的當差,吩咐道:「保爾,去把我的後任賽戈先生請來……」又對兩個以前的主顧說:「我們只管吃飯,讓賽戈去看庫安泰弟兄;再過幾小時,你們倆動身回馬薩克的時候,財產是損失了,可是太平了。到手一萬法郎便是多五百法郎進款;在你們那個美麗的小莊園上,盡可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柏蒂-克洛說的不錯,兩小時後,代理人帶著正式檔案回來了,兩個庫安泰簽了字,還有十五張一千法郎的鈔票。
賽夏道:「這一次多虧你幫忙。」
柏蒂-克洛看見兩個老主顧表示驚奇,回答道:「什麼幫忙,我叫你們吃了大虧呢。我再說一遍,我叫你們吃了大虧,時間久了,你們自會發覺,不過我知道你們的性格,你們寧可受損失,不想等一筆遙遙無期,也許來得太晚的財富。」
夏娃道:「先生,我們不貪圖財富,謝謝你使我們能夠快快活活的過日子,我們永遠感激你。」
柏蒂-克洛道:「天哪!你這麼說,我要良心不安了;可是我相信,我今天把事情補救了。我做到法官是靠你們;應當表示感激的是我……再見。」
二十 結局
日子一久,科布對賽夏老頭的意見改變了。賽夏老頭也對科布有了感情,發現他跟自己一樣一字不識,也容易喝醉。退休的大熊教退伍的裝甲騎兵管理葡萄田,出賣產品,他訓練科布,存心留一個頭腦清楚的漢子幫孩子們管家;因為他最後一個時期為著他的產業擔驚受怕,簡直可笑。他把磨坊老闆庫圖瓦當作心腹。
他說:“我閉了眼睛,孩子家裡變成怎麼樣,你等着瞧吧!
啊,我的天,想到他們的將來我就心驚肉跳。”
一八二九年三月,老賽夏死了,留下價值二十萬左右的田產,和大衛的莊園聯起來確是一份挺好的產業,科布已經井井有條的管了兩年。
大衛夫妻倆還在父親屋子裡找到一批黃金,大約值三十萬法郎。外邊的傳說照例大大的誇張,老賽夏的傢俬在整個夏朗德省估到一百萬。夏娃和大衛的小小的產業,同老人的遺產加起來,一年有近三萬的收入;因為他們自己的資金過了一個時期才安排,在七月革命的當口買進公債。
到那個時候,夏朗德省的人和大衛·賽夏方始知道長子庫安泰的家業有多大。他一共有幾百萬,當上議員,不久又進貴族院,傳聞他在下一屆內閣中可能當商業部長。一八四二年,長子庫安泰娶了包比諾小姐,她的父親昂賽末·包比諾先生是七月王朝最有勢力的一個政治家,巴黎選區的國會議員,兼某區區長。
自從有了大衛·賽夏的發明,法國的造紙業好比一個巨大的身體得到了養料。因為採用破布以外的原料,法國造的紙比歐洲無論哪一國都便宜。荷蘭紙絶跡了,不出賽夏所料。大勢所趨,恐怕早晚需要辦一個王家紙廠,象戈伯蘭,塞夫勒,薩伏納裡①和王家印刷所一樣,這些企業雖然被摧殘藝術的布爾喬亞一再打擊,至今沒有動搖。
①戈伯蘭和薩伏納裡都是法國王家地毯廠。塞夫勒是法國的官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