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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元年十二月丁卯,建業中謡言明會有變。綝聞之,不悅。夜大風發木揚沙,綝益恐。戊辰臘會,綝稱疾。休強起之,使者十餘輩。綝不得已,將人,眾止焉。綝曰:「國家屢有命,不可辭。可豫整兵,令府內起火,因是可得速還。」遂入,尋而火起,綝求出,休曰:「外兵自多,不足煩丞相也。」綝起離席,奉、布目左右縛之。綝叩首曰:「願徙交州。」休曰:「卿何以不徙滕胤、呂據?」綝復曰:「願沒為官奴。」休曰:「何不以胤、據為奴乎!」遂斬之。以綝首令其眾曰:「諸與綝同謀皆赦。」放仗者五千人。闓乘船欲北降,追殺之。夷三族。發孫峻棺,取其印綬,綝其木而埋之,以殺魯育等故也。
綝死時年二十八。休耽與峻、綝同族,特除其屬籍,稱之曰故峻、故綝雲。休又下詔曰:“諸葛恪、滕胤、呂據蓋以無罪為峻、綝兄弟所見殘害,可為痛心,促皆改葬,各為祭奠。其罹恪等事見遠徙者,一切召還。
濮陽興字子元,陳留人也。父逸,漢末避亂江東,官至長沙太守。興少有士名,孫權時除上虞令 ,稍遷至尚書左曹,以五官中郎將使蜀,還為會稽太守。時琅邪王休居會稽,興深與相結。及休即位,征興為太常衛將軍、平軍國事,封外黃侯。
永安三年,都尉嚴密建丹楊湖田,作浦裡塘。詔百官會議,咸以為用功多而田不保成,唯興以為可成。遂會諸兵民就作,功傭之費不可勝數,士卒死亡,或自賊殺,百姓大怨之。興遷為丞相,與休寵臣左將軍張共布相表裡,邦內失望。七年七月,休薨。左典軍萬彧素與烏程侯孫皓善,乃勸興、布,於是興、布廢休適子而迎立皓。皓既踐阼,加興侍中,領青州牧。俄彧譖興、布追悔前事。十一年朔入朝,皓因收興、布,徙廣州,道追殺之,夷三族。
評曰:“諸葛恪才氣幹略,邦人所稱,然驕且吝,周公無觀,況在於恪?矜己陵人,能無敗乎!若躬行所與陸遜及弟融之書,則悔吝不至,何尤禍之有哉?滕胤厲修士操,遵蹈規矩,而孫峻之時猶保其貴,必危之理也。峻、綝凶豎盈溢,固無足論者。濮陽興身居宰輔,慮不經國,協張布之邪,納萬彧之說,誅夷其宣矣。
王樓賀韋華傳
王蕃字永元,廬江人也。博覽多聞,兼通術藝。始為尚書郎,去官。孫休即位,與賀邵、薛瑩、虞汜俱為散騎中常侍,皆加駙馬都尉。時論清之。遣使至蜀,蜀人稱焉,還為夏口監軍。
孫皓初。復入為常侍,與萬彧同官。彧與皓有舊,俗士挾侵,謂蕃自輕。又中書丞陳聲,皓之嬖臣,數譖毀蕃。蕃體氣高亮,不能承顏順指;時或迕意,積以見責。
甘露二年,丁忠使晉還,皓大會群臣,蕃沉醉頓伏。皓疑而不悅,舉蕃出外。頃之請還,酒亦不解。蕃性有威嚴,行止自若,皓大怒,呵左右于殿下斬之。衛將軍滕牧、征西將軍留平請,不能得。
丞相陸凱上疏曰:「常侍王蕃黃中通理,知天知物,處朝忠蹇,斯社稷之重鎮,大吳之龍逢也。昔事景皇 ,納言左右,景皇欽嘉,歎為異倫。而陛下忿其苦辭,惡其直對,梟之殿堂,屍骸暴棄,邦內傷心,有識悲悼。」其痛蕃如此。蕃死時年三十九,皓徙蕃家屬廣州。二弟著、延皆作佳器,郭馬起事,不為馬用,見害。
樓玄字承先,沛郡蘄人也。孫休時為監農御史。孫皓即位,與王蕃、郭逴、萬彧俱為散騎中常侍,出為會稽太守,入為大司農。舊禁中主者自用親近人作之,彧陳親密近職宜用好人,皓因敕有司,求忠清之士,以應其選,遂用玄為宮下鎮禁中候,主殿中事,玄從九卿持刀侍衛,正身率眾,奉法而行,應對切直,數迕皓意,漸見責怒。後人誣白玄與賀邵相逢,駐共耳語大笑,謗訕政事,遂被詔詰責,送付廣州。東觀令華核上疏曰:“臣竊以治國之體,其猶治家。主田野者,皆宜良信。又宜得一人總其條目,為作維綱,眾事乃理。
《論語》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恭己正南面而己。』言所任得其人,放優遊而自逸也。今海內未定,天下多事,事無大小,皆當關聞,動經禦坐,勞損聖慮。陛下既垂意博古,綜極藝文,加勤心好道,隨節致氣,宜得閒靜以展神思,呼翕清淳,與天同極。臣夙夜思惟,諸吏之中,任干之事,足委丈者,無勝於樓玄。玄清忠奉公,冠冕當世,眾服其操,無與爭先。失清者則心平而意直,忠者惟正道而履之,如玄之性,終始可保,乞陛下赦玄前愆,使得自新,擢之宰司,責其後效。使為官擇人,隨才授任,則舜之恭己,近亦可得。”皓話玄名聲,復徙玄及子據,付交阯將張奕,使以戰自效,陰別敕奕令殺之。據到交阯,病死。玄一身隨亦討賊,持刀步涉,見亦輒拜,亦未忍殺。會亦暴卒,玄殯斂亦,于器中見敕書,還便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