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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張勛本是老袁屬下,他除清朝外,只服老袁一人。所以至今辮子還未去,老袁也知他用意,惟恐帝制一行,他出來反對,故將他都督免去,任他散職。遂任馮為江督,趙秉鈞為直督,先佈置停當,後再變政體,拓開帝道。偏兩院執着約法,來質政府。國務院見他羅唆,遂答覆道:「兩院既不足數,當然停議,大總統乃是一位豪傑,更不得繩以常例。」議員抵制不過,也就罷了。
春去夏來,已是民國三年,袁總統忽頒一令,並佈告一張,內中說是約法不良,議員應全體撤換,改新國會等情,其中有明白的,領幾文川資回籍,不明白的,還在此糾纏。惟袁大公子見父所為與己相合,所有反抗的已經撤去,心想路是上了,就是缺一幫手,遂與段芝貴商議,去聯絡老馮,老馮勢力不亞老段。段芝貴平日自稱智囊,今見袁大公子有請,便獻了一條美人計,向大公子附耳,如此如此。
原來總統府中,有一女教授周道如,江蘇宜興人,她父在前清做過內閣學士,隨父在京,自父故後,她一心事母終身,不願嫁人,只有一弟。這周小姐因家寒,遂出來當教授。老袁很讚她才學,遂聘她為教員。她同袁三夫人閔氏,更為莫逆。
一日閒談,偶言婚事。周小姐道:「前為老母尚存,有心終事,今母已逝,吾年又長,哪還有此奇遇。」三夫人又用一番手段,說得周小姐心動,滿面飛紅,只是嘆氣。三夫人道:「我同你情同姊妹,有話不妨直說,我自然代你成全。」周小姐道:「我願學那梁夫人,奈年已就木,只好待來生罷。」三夫人道:「我代你覓韓蘄王,以慰夙願可也。」三夫人遂別去,轉告老袁。袁亦願為撮合,奈總不得人,只得擱下。一日,馮國璋在京,至總統府中議事,忽見周小姐,嘖嘖稱羡,問何人,老袁觸動舊事,即對國璋道:「此是宜興周小姐,現在我處充教員,聞你喪偶多年,我代你作伐,聘為繼室。」國璋道:「我雖喪正室,尚有姬妾,豚于又大,我年又半百,此事如何可行?」老袁道:「這周小姐年紀不過比你小十餘歲,我再商知周小姐,再議罷。」國璋稱謝而退。不一日,國璋出督江寧,各大吏餞行都門。時段芝貴在座,又談周小姐事,國璋道:「我是一個武夫,人家學問又比我高,我是很願意的,但是難為這鬍子呢。」大家又說兩句趣話,隨時分散。次日,國璋別友出都,赴任去了。一日,克定又問段芝貴,遂將現成美人計說明。一日,又至總統府,乘間言及此事,袁道:「吾因事忙,卻把此事忘了,究竟兩下意思同否?」芝貴道:「大總統代他撮合,哪有不願意的,現兩下已經感激,為他玉成,以後大總統要有事,還怕他不效力嗎?」老袁點頭。芝貴去後,即着三夫人去說。
三夫人道:「我早巳說妥了。」袁總統即致函國璋,叫他踐約。
國璋復「遵命」二字,擇定三年一月十九,行大婚禮。到十二日,即遣大公子克定及三夫人,率周家姻親及主婚代表等,送周小姐下扛寧完婚。此時江寧熱閙光景,不用細說。待周小姐渡過江來,用大轎抬入坤宅。至十八日,由坤宅啟行至都督府。
越日,即為婚期,時至下午,馮都督着上將禮服,佩掛勛章,乘輿出轅,由大總統代表人、介紹人、司儀人、迎親人,擁着彩輿,全副儀仗,偕馮都督至坤宅。馮降輿入室,行過親迎禮。
稍息一時,先行告別。又過—時,即由送親人送彩輿入都督府。
司儀員登堂,請馮都督出來,一面請新人降車,有侍女兩人,導入禮堂,與馮都督並立,行文明結婚禮式。先由大總統代表讀誦詞,新郎新娘遣人代答誦詞,以下禮節如儀。司禮員唱「新郎新娘行鞠躬禮」,兩下對向行禮,至再至三,夫婦禮成。
由兩新人對代表介紹人行禮,代表介紹亦答禮,以次行禮已畢。兩新人歸入洞房,行合卺禮,大婚事畢,袁大公子亦即返京。
且說袁總統密謀帝制,處處皆從變政上人手,如蒙藏之事,無暇顧及,只要自己事能成,就是失去點土地,也不算事。未幾,又取消地方自治。地方自治既取消,各省都督長官,又推趙秉鈞領銜,呈請將各省議員,一律停止職務。袁總統又有藉口,復下一令,皆是違法。惟內閣總理熊希齡,起初是一往無前,欲展心中抱負,造成一法治國。至此一看,國會也倒,袁總統又大半違法,遂上書辭職。袁雖慰留,奈去志已堅,只得照准。所有與熊有關係的,亦相率辭職,袁皆照准。熊內閣既倒,遂即出都,不表。一日,總統府忽來一急電,內稱直隷都督趙秉鈞暴亡。原來趙是袁的心腹,刺宋一案,很為有功。至贛寧失敗,民黨中人統海外亡命,應夔丞亦從獄中逃出。應在上海匿跡數月,心想刺宋案有功于袁。遂北上,托趙介紹,適趙任直隷都督,應至天津,與趙相見,趙甚優待,應欲見總統,請趙先電達。趙用電話先與總統接洽,遂送應出署,派衛隊送應上車。不一時傳來,說應被刺。趙大驚,直向總統問話。答道:「總統殺他。」趙大悔,遂電總統府,請病假。袁即照准,並飭醫士來看,診治後,依方服藥,藥才入口,即便嗚呼。袁接電後,表面上說他忠勤,給金治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