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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 411 / 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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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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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右《秦祀巫咸神文》,今流俗謂之《詛楚文》。其言首述秦穆公與楚成王事,遂及楚王熊相之罪。按司馬遷《史記·世家》,自成王以後,王名有熊良夫、熊商、熊槐、熊元,而無熊相。據文言,穆公與成王盟好,而後雲倍十八世之詛盟。今以《世家》考之,自成王十八世為頃襄王,而頃襄王名橫,不名熊相。又以《秦本紀》與《世家》參較,自楚平王娶婦于秦昭王,時吳伐楚而秦救之。其後歷楚惠、簡、聲、悼、肅五王,皆寂不與秦相接,而宣王熊良夫時,秦始侵楚。至楚懷王熊槐、頃襄王熊橫,當秦惠文王及昭襄王時,秦、楚屢相攻伐。則此文所載,非懷王則頃襄王也,而名皆不同。又以十八世數之,則當是頃襄。然則相之名理不宜繆,但《史記》或失之耳,疑「相」傳寫為「橫」也。

【之罘山秦篆遺文】


  

右秦篆遺文,才二十一字,曰:「于久遠也,如後嗣焉,成功盛德。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其文與嶧山碑、泰山刻石二世詔語同,而字畫皆異。惟泰山為真李斯篆爾,此遺者。或雲麻溫故學士于登州海上得片木,有此文,豈杜甫所謂「棗木傳刻肥失真」者邪?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

【秦嶧山刻石】

右《秦嶧山碑》者,始皇帝東巡,群臣頌德之辭,至二世時丞相李斯始以刻石。今嶧山實無此碑,而人家多有傳者,各有所自來。昔徐鉉在江南,以小篆馳名,鄭文寶其門人也,嘗受學于鉉,亦見稱于一時。此本文寶雲是鉉所摹,文寶又言嘗親至嶧山訪秦碑,莫獲,遂以鉉所摹刻石于長安,世多傳之。余家《集錄》別藏泰山李斯所書數十字尚存,以較摹本,則見真偽之相遠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

【秦泰山刻石】

右秦二世詔,李斯篆。天下之事固有出於不幸者矣,苟有可以用於世者,不必皆賢聖之作也。蚩尤作五兵,紂作漆器,不以二人之惡而廢萬世之利也。篆字之法,出於秦李斯。斯之相秦,焚棄典籍,遂欲滅先王之法,而獨以己之所作刻石而示萬世,何哉?按《史記》,秦始皇帝行幸天下,凡六刻石,及二世立,又刻詔書於其旁,今皆亡矣。獨泰山頂上二世詔僅在,所存數十字爾。今俗傳《嶧山碑》者,《史記》不載,又其字型差大,不類泰山存者,其本出於徐鉉。又有別本,雲出於夏竦家者,以今市人所鬻,校之無異。自唐封演已言《嶧山碑》非真,而杜甫直謂「棗木傳刻」爾,皆不足貴也。余友江鄰幾謫官于奉符,嘗自至泰山頂上,視秦所刻石處,雲「石頑不可鎸鑿,不知當時何以刻也?然而四面皆無草木,而野火不及,故能若此之久。然風雨所剝,其存者才此數十字而已」。本鄰幾遺余也,比今俗傳《嶧山碑》本特為真者爾。

【鄒嶧山刻石】

右鄒嶧山秦二世刻石,以泰山所刻較之,字之存者頗多,而摩滅尤甚。其趙嬰、楊つ姓名,以《史記》考之,乃微可辨。其文曰「大夫趙嬰、五大夫楊つ。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今襲號而金石刻」,凡二十九字,多於泰山存者。而泰山之石又滅「盛德」二字,其餘則同。而嶧山字差小,又不類泰山存者,刻畫完好。而附錄于此者,古物難得,兼資博覽耳。蓋《集錄》成書後八年,得此于青州而附之。熙寧元年秋九月六日書。

【前漢谷口銅甬銘〈始元四年〉】

右漢谷口銅甬,原父在長安時得之。其前銘雲「谷口銅甬容十」,其下滅兩字,「始元四年左馮翊造」。其後銘雲「谷口銅甬容十斗,重四十斤,甘露元年十月,計掾章平、左馮翊府」,下滅一字。原父以今權量校之,容三斗,重十五斤。始亢、甘露,皆宣帝年號。余所集錄千卷,前漢時文字,惟此與林華行燈、蓮勺博山爐盤銘爾。治平元年六月九日書。

【前漢二器銘〈林華宮行燈一、蓮勺宮博山爐一,五鳳二年〉】

【劉原父帖】

近又獲一銅器,刻其側雲「林華觀行燈,重一斤十四兩。五鳳二年造第一」。今附墨本上呈。


  
右《林華宮行燈銘》一,《蓮勺宮銅博山爐下銘》一,皆漢五鳳中造。林華宮,《漢書》不載。《宣帝本紀》雲「困于蓮勺鹵中」,註云縣也,亦不雲有宮。蓋秦、漢離宮別館不可勝數,非因事見之,則史家不能備載也。余所集錄古文,自周穆王以來莫不有之,而獨無前漢時字,求之久而不獲,每以為恨。嘉中,友人劉原甫出為永興守。長安,秦、漢故都,多古物奇器,埋沒于荒基敗塚,往往為耕夫牧豎得之,遂復傳於人間。而原甫又雅喜藏古器,由此所獲頗多,而以余方集古文,故每以其銘刻為遺。既獲此二銘,其後又得《谷口銅甬銘》,乃甘露中造。由是始有前漢時字,以足余之所闕,而大償其素願焉。余所集錄既博,而為日滋久,求之亦勞,得於人者頗多,而最後成余志者原甫也,故特志之。嘉八年歲在癸卯七月二十日書。

【前漢雁足燈銘〈黃龍元年〉】

上林榮宮銅雁足燈下有並重八斤黃龍元年民工李常造第四

第二

百世

【裴如晦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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