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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姬者,驪戎之女,晉獻公之夫人也。初,獻公娶于齊,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生公子重耳、夷吾。獻公伐驪戎,克之,獲驪姬以歸,生奚齊、卓子。驪姬嬖于獻公,齊姜先死,公乃立驪姬以為夫人。驪姬欲立奚齊,乃與弟謀曰:「一朝不朝,其閒用刀,逐太子與二公子而可閒也。」於是驪姬乃說公曰:「曲沃,君之宗邑也;蒲與二屈,君之境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畏邊境;無主,則開寇心。夫寇生其心,民嫚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二公子主蒲與二屈,則可以威民而懼寇矣。」遂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二屈。□□驪姬既遠太子,乃夜泣,公問其故,對曰:「吾聞申生為人,甚好仁而強,甚寬惠而慈於民,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無乃以國民之故,行強於君,君未終命而歿,君其柰何?胡不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惠其民而不惠其父乎?」驪姬曰:「為民與為父異。夫殺君利民,民孰不戴。苟父利而得寵,除亂而眾說,孰不欲焉。雖其愛君,欲不勝也。若紂有良子,而先殺紂,毋章其惡,鈞死也,毋必假手于武王以廢其祀。自吾先君武公兼翼,而楚穆弒成。此皆為民而不顧親,君不早圖,禍且及矣。」公懼曰:「柰何而可?」驪姬曰:「君何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治之,殆將釋君乎?」公曰:「不可,吾將圖之。」由此疑太子。驪姬乃使人以公命告太子曰:「君夢見齊姜,亟往祀焉。」申生祭于曲沃,歸福于絳,公田不在,驪姬受福,乃寘鴆于酒,施毒于脯。公至,召申生將胙,驪姬曰:「食自外來,不可不試也。」覆酒于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犬,犬死,飲小臣,小臣死之。驪姬乃仰天叩心而泣,見申生哭曰:“嗟乎!
國,子之國,子何遲為君?有父恩忍之,況國人乎!弒父以求利,人孰利之?”獻公使人謂太子曰:「爾其圖之。」太傅裡克曰:「太子入自明可以生,不則不可以生。」太子曰:
「吾君老矣。若入而自明,則驪姬死,吾君不安。」遂自經于新城廟。公遂殺少傅杜原款。
使閹楚刺重耳,重耳奔狄。使賈華刺夷吾,夷吾奔梁。盡逐群公子,乃立奚齊。獻公卒,奚齊立,裡克殺之。卓子立,又殺之。乃戮驪姬,鞭而殺之。於是秦立夷吾,是為惠公。惠公死,子圉立,是為懷公。晉人殺懷公于高梁,立重耳,是為文公。亂及五世然後定。詩曰:
「婦有長舌,惟厲之階。」又曰:「哲婦傾城。」此之謂也。
頌曰:驪姬繼母,惑亂晉獻,謀譖太子,毒酒為權,果弒申生,公子出奔,身又伏辜,五世亂昏。
魯宣繆姜
繆姜者,齊侯之女,魯宣公之夫人,成公母也。聰慧而行亂,故謚曰繆。初,成公幼,繆姜通於叔孫宣伯,名喬如。喬如與繆姜謀去季孟而擅魯國。晉楚戰于鄢陵,公出佐晉。將行,姜告公必逐季孟,是背君也,公辭以晉難,請反聽命。又貨晉大夫,使執季孫行父而止之,許殺仲孫蔑,以魯士晉為內臣。魯人不順喬如,明而逐之,喬如奔齊,魯遂擯繆姜于東宮。始往,繆姜使筮之,遇艮之六。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
「亡。是于周易曰『隨,元亨利貞,●咎。』元,善之長也;亨,嘉之會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干也。終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咎。今我婦人而與于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放,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不得出矣。」卒薨于東宮。君子曰:「惜哉繆姜!雖有聰慧之質,終不得掩其淫亂之罪。」詩曰:「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此之謂也。
頌曰:繆姜淫泆,宣伯是阻,謀逐季孟,欲使專魯,既廢見擯,心意摧下,後雖善言,終不能補。
陳女夏姬
陳女夏姬者,陳大夫夏征舒之母,禦叔之妻也。其狀美好無匹,內挾伎術,蓋老而複壯者。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夏姬之子征舒為大夫,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或裴其幡,以戲于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于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眾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征賊泄冶而殺之。靈公與二子飲于夏氏召征舒也,公戲二子曰:「征舒似汝。」二子亦曰:「不若其似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