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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的做法也使許多群眾不理解,有些人還當面指責他出賣工人利益,並有人遊行,高喊「打倒甘地”的口號。尼赫魯這時身為主席,深深感到今天有了這個協議來之不易,不應該就讓這個成果在沒有運行之時就流產,在他的支持下,國大黨全印度委員會
1931年
3月
29日在卡拉奇召開會議,通過了甘地—歐文協議,並提出由甘地代表國大黨出席英國第二次圓桌會議。這個時候,甘地則反覆與歐文總督交涉,
5月中旬又與新任總督,惠靈頓勛爵照面,要求政府履行協議。沒有結果。
面對這種情況,甘地在出使英國之前,發表談話說:“我極可能是兩手空空而歸。」
同年
8月
29日甘地乘船去倫敦。
9月
7日,第二次圓桌會議在倫敦舉行。這一天是星期一,恰好是甘地的靜默日。甘地便只得在禱告時向上帝請示,希望允許他破戒,因為他是代表印度人民的利益前來參加會議,他不能在今天緘口不語。這一天他發了言。
他相信仁慈的上帝不會怪罪他。
甘地堅持不住豪華賓館,而是住在倫敦貧民區服務中心,他感到自在舒適。他很快贏得了英國工人們的信任。他不拘小節,和藹可親,詼諧幽默。
當有人問他為什麼只纏腰巾時,他機智地答道:「你們穿的是燈籠褲。而我穿的是超短褲。」
的確,他的裝束與會議代表那種西裝革履格格不入,但是甘地絲毫不覺得彆扭,哪怕他常常被孤零零地晾在一邊,也毫不在乎。
12月
1日會議結束那天,英王要召見所有代表,有人告訴甘地,再是如此裝束似乎不大雅觀吧。
甘地則表示,如果你們覺得不雅,那我可以不見你們的英王。有人問他,你着這樣的裝束,是真的感到合適?甘地笑笑說:「英王陛下有足夠的衣服讓我穿。」
甘地在會議上提出印度自治和發展問題,沒有成功。參加圓桌會議的其他印度代表一概倒向英王方面,英國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點頭。甘地看到這種狀況,感到悲哀。在會議即將結束時,英國首相麥克唐納到會作了會議結論,大致內容是,印度政府只能是聯邦制,議會享有部分權力,其他權利仍由殖民政府控制。
甘地不顧會議程序,當即站起來發表聲明,強調國大黨的立場,他說:「國大黨立場並不是要趕盡殺絶任何人,而是要使印度人民從奴隷的地位掙脫出來,獲得自由。」
趁這次會議的機會,甘地訪問了英國一些地方。他先後訪問英國四次,但是當年那位走在大街上,身穿英國戰前紳士傳統服飾,頭戴絲質禮帽的甘地,誰也不會對他產生興趣,他沒有任何獨特的吸引人的地方。這次來的是聖雄,半裸、渾身充滿傳奇色彩,到處傳着他的奇聞軼事,情況就與過去截然相反了。人們都在談論他、報刊也在關注他,包括他的言談,包括他的舉止。
許多英國人同印度人民一樣,都渴望與這位聖人相見,特別是樂於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具有吸引力、啟發性、外加煽動性的演講。聽到他的演講總是能產生思想和情感的溝通。這使甘地想起早幾年,在印度真理學院有一天突然來了一名來自英國的甘地的信徒。她對甘地是那樣的崇拜。
這位崇拜者名叫米拉·貝恩。她後來在報紙上撰文回憶說:「當我走進屋子的時候,一位瘦小而皮膚黝黑的人影起身向我走來。我突然失去了一切意識,只感到被一圈靈光籠罩着。我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他把我輕輕地扶起,我聽到一個聲音說,『你將是我的女兒』。
我又恢復了現實境界的意識。我看到一張微笑的臉,雙目充滿慈愛,柔和的眼神中閃爍着堅毅,這就是聖雄,我終於見到這位偉人了!」這次到英國,米拉·貝恩也來了,她正陪同甘地訪問了失業人數最多的蘭開夏。在那裡,甘地與失業工人就失業問題進行了坦率的交談,同情他們的遭遇。甘地向他們作了簡短的演講,他說:「你們有
300萬人失業,而我們印度則有
3000萬人失業。
你們失業救濟金是
70先令,而我們的失業救濟金只有
7先令
6便士。那種悲慘的情景是難以想像的。因為失業,人們缺乏自尊和對上帝的信仰,每天都有幾百萬人在墮落,我不便把上帝的旨意帶給他們,我知道他們的難處。只有給他們帶來工作的神諭時,我才能告訴他們這是上帝的旨意。
對於這千百萬失業者來說,對他們談論上帝沒有任何用處,對他們來說,麵包和黃油才是他們的上帝。」聽著他的演講,蘭開夏的失業者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認為在印度居然還有這麼一位聖人關心着失業者,應該說,這是印度人民的榮幸。
會議之後,甘地對法國、意大利、瑞士進行遊行訪問,每到一地,都有數千名當地群眾熱情圍觀歡迎,爭相親眼目睹這位神話般的人物。尤其是巴黎,人群把道路都堵死了,甘地不得不站在行李車上向歡迎他的群眾發表演講。在此期間,著名作者羅曼·羅蘭盛情款待了他。他在羅曼·羅蘭家住了五天。
羅曼·羅蘭是歐洲第二個為甘地作傳的人。他與第一位為甘地作傳的約瑟夫·多克所作的傳記各具特色。多克曾經在約翰內斯堡與甘地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有機會對甘地的生活工作進行細緻觀察,而這位法國作家在撰寫甘地傳記時並沒有見過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