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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長,美容止,工隷書,武帝特所鍾愛,敕皇孫手書,不得妄出以示貴重。性辨慧,進退音吐,皆有儀度,接封賓客,款曲盩厔。然矯情飾詐,陰懷鄙慝,與左右無賴群小二十許人,共衣食,同臥起。當太子在日,每禁其起居,節其用度。昭業謂其妃何氏曰:「阿婆,佛法言有福生帝王家,今知生帝王家,便是大罪。左右主帥,動見拘執,不如市邊屠酤富兒,反得快意。」嘗私就富人求錢,無敢不與。別作鑰鈎,夜開西州後閣,與左右至營署中Y宴。其師史仁祖、侍書胡天翼相謂曰:「皇孫所為若此,若言之二宮,則其事非易。若于營署為異人所毆,豈惟罪止一身,亦當盡室及禍,年各七十,餘生寧足吝耶!」
數日相繼自殺,二宮不知也。
所愛左右,皆過加官爵,書於黃紙,許南面之日,依此施行。侍太子疾,衣不解帶。及居喪次,號泣不絶聲,見者嗚咽。
才還私室,即歡笑酣飲,常令女巫楊氏禱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謂由楊氏之力,倍加敬信。武帝往東宮臨喪,昭業迎拜號慟,絶而後蘇。帝自下輿抱持之,甚嘉其孝。帝以晚年喪子,鬱鬱不樂,未幾有疾。太孫入侍,憂愁慘戚,言發淚下,每語及帝躬病重,輒夜咽不自勝,故帝益愛之。時何妃在西州,一日得太孫手書,別無一語,中央作一大「喜」宇,而作三十六小喜字繞之。妃知大慶在即,亦暗暗歡喜。俄而詔竟陵王子良,甲仗人延昌殿侍醫藥。由是子良日夜在內,太孫間日參承。
卻說中書郎王融,字元長,少而神明警慧,其叔王儉謂人曰:「此幾年至三十,名位自立。」常侍帝于芒林園禊宴,為《曲水詩序》,人爭稱之。會魏使宋弁來聘,帝以融有才辨,使兼主客接之。並見其年少,問:「主客年幾?」對曰:「五十之年,久逾其半。」並又云:「聞主客有《曲水詩序》甚佳,願得一觀。」融乃示之。弁讀竟,嘆曰:「昔觀相如《封禪》,以知漢武之德。今覽王生《詩序》,用見齊主之盛。」融曰:「皇家盛明,豈直比蹤漢武?更慚鄙制,無以遠匹相如。」時稱其善對。獨其性躁于名利,自恃人地,三十內可望公輔。嘗詣王僧祐,值沈昭略在座,不識融,問主人曰:「是何年少?」融聞而不平,謂曰:「仆出於扶桑,人于暘谷,照耀天下,誰雲不知,而勞卿問?」其高自標置如此。及為中書郎,嘗撫案嘆曰:「為爾寂寂,鄧禹笑人。」又嘗過朱雀桁街,路人填塞,車不能行,乃捶車嘆曰:「車中乃可無六尺,車前豈可乏八騶。」素與竟陵王子良友好,於是乘帝不豫,為之圖據大位。
戊寅,帝疾亟暫絶,太孫未入,內外惶懼,融固欲矯詔立子良。
及太孫來,融戎服絳衫,立於中書省閣口,斷東宮仗,不得進。頃之,帝復甦,問:「太孫何在?」因召東宮器甲併入。太孫因見帝痛哭,帝以其必能負荷大業,謂之曰:「五年中一委宰相,汝勿措意。五年外勿復委人,若自作無成,無所多恨。」
臨終,復執其手曰:「若憶翁,當好作。詔于良善相毗輔,朝事大小,悉與左仆射、西昌侯鸞參懷。」遂殂。
卻說鸞字景淒,高帝兄,始安王道生之子也。早孤,為高帝所養,恩過諸子。性儉素,車服儀從,同於素土。所居官有嚴能名,故武帝亦重之。以子良才弱,遺詔委以朝政,鸞聞詔,急馳至雲龍門。融以子良兵禁之,不得進,鸞厲聲曰:「有敕相召,誰敢拒我?」排之而入。既入,指麾部署,音響如鐘,殿中無不從命。遂奉太孫登殿,即帝位。是為鬱林王。融知大事不遂,釋服還省,嘆曰:「竟陵誤我。」
先是鬱林王少,養于子良妃袁氏,慈愛甚著。及王融有謀,並忌子良。時子良居中書省,慮其為變,使虎賁二百人屯太極西階以防之。既成服,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許。收王融于獄,賜死。融臨死,嘆曰:「我若不為百歲老母計,當吐一言。」蓋欲指斥帝在東宮時過惡也,人謂融險躁輕狡,自取其死雲。
卻說鬱林自即位後,大殮始畢,悉呼武帝諸伎,奏樂於前。
所寵嬖臣綦母珍之、朱隆之、直閣將軍曹道剛、周奉叔、宦者徐龍駒等皆用事。珍之所論薦,事無不允,內外要職,皆先論價,旬日之間,家累鉅萬,擅取官物,不俟詔旨。有司至相語曰:「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舍人命。」徐龍駒為後閣主書,常居含章殿,著黃綸,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書敕,左右傳值,與至尊不異。自山陵之後,帝即與左右微服,遊走市裡。擲涂賭跳,作諸鄙戲。賞賜嬖寵,動至百數十萬,每見錢曰:「我苦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武帝聚錢上庫五億萬,齊庫三億萬,金銀財帛,不可勝計。未滿一年,所用垂盡。嘗入主衣庫,今何後及寵姬,以諸寶器相投擊,破碎之,用為笑樂。
後字婧英,撫軍將軍何戢俄之女,性亦Y亂。初為太孫妃,太孫狎昵無賴之徒,後擇美少者,皆與之私。及為後,YD如故。帝既好Y,後善於迎接,能曲暢其情,故帝寵愛特甚,恣其所為。有詩書人馬澄,年少貌美,為帝弄童。後悅之,托以有巧思,令出入禦內,絶見愛幸。嘗著輕絲履,紫綈裘,與後同居處,後出素臂,與之鬥腕角力,帝撫掌以為樂。又侍書楊珉,年十五,姣好如美女,而有嫪毐具,為帝所幸,常侍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