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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魏主北巡;癸卯,濟河;三月,壬申,至平城。使群臣更論遷都利害,各言其志。燕州刺史穆羆曰:「今四方未定,未宜遷都。且征伐無馬,將何以克?」帝曰:「廄牧在代,何患無馬!今代在恆山之北,九州之外,非帝王之都也。」尚書於果曰:「臣非以代地為勝伊、洛之美也。但自先帝以來,久居于此,百姓安之;一旦南遷,眾情不樂。」平陽公丕曰:「遷都大事,當迅之卜筮。」帝曰:「昔周、邵聖賢,乃能卜宅。今無其人,卜之何益!且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黃帝卜而龜焦,天老曰『吉』,黃帝從之。然則至人之知未然,審于龜矣。王者以四海為家,或南或北,何常之有!朕之遠祖,世居北荒,平文皇帝始都東木根山,昭成皇帝更營盛樂,道武皇帝遷于平城。朕幸屬勝殘之運,何為獨不得遷乎!」群臣不敢復言。羆,壽之孫;果,烈之弟也。癸酉,魏主臨朝堂,部分遷留。
夏,四月,庚辰,魏罷西郊祭天。
辛巳,武陵昭王曄卒。
戊子,竟陵文宣王子良以憂卒。帝常憂子良為變,聞其卒,甚喜。
臣光曰:孔子稱「鄙夫不可與事君,未得之,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王融乘危徼幸,謀易嗣君。子良當時賢王,雖素以忠慎自居,不免憂死。跡其所以然,正由融速求富貴而已。輕躁之士,烏可近哉!
己亥,魏罷五月五日、七月七日饗祖考。
魏錄尚書事廣陵王羽奏:「令文:每歲終,州鎮列屬官治狀,及再考,則行黜陟。去十五年京官盡經考為三等,今已三載。臣輒準外考,以定京官治行。」魏主曰:「考績事重,應關朕聽,不可輕發;且俟至秋。」
閏月,丁卯,鎮軍將軍鸞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戊辰,以新安王昭文為揚州刺史。
五月,申戌朔,日有食之。
六月,己巳,魏遣兼員外散騎常侍盧昶、兼員外散騎侍郎王清石為聘。昶,度世之子也。清石世仕江南,魏主謂清石曰:「卿勿以南人自嫌。彼有知識,欲見則見,欲言則言。凡使人以和為貴,勿迭相矜誇,見于辭色,失將命之體也。」
秋,七月,乙亥,魏以宋王劉昶為使持節、都督吳、越、楚諸軍事、大將軍,鎮彭城。魏主親餞之。以王肅為昶府長史。昶至鎮,不能撫接義故,卒無成功。
壬午,魏安定靖王休卒。自卒至殯,魏主三臨其第;葬之如尉元之禮,送之出郊,慟哭而返。
壬戌,魏主北巡。
西昌侯鸞既誅徐龍駒、周奉叔,而尼媼外入者,頗傳異語。中書令何胤,以後之從叔,為帝所親,使直殿省。帝與胤謀誅鸞,令胤受事;胤不敢當,依違諫說,帝意復止。乃謀出鸞于西州,中敕用事,不復關咨于鸞。
是時,蕭諶、蕭坦之握兵權,左仆射王晏總尚書事。諶密召諸王典簽,約語之,不許諸王外接人物。諶親要日久,眾皆憚而從之。鸞以其謀告王晏,晏聞之,響應;又告丹陽尹徐孝嗣,孝嗣亦從之。驃騎錄事南陽樂豫謂孝嗣曰:「外傳籍籍,似有伊、周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托附之重,恐不得同人此舉。人笑褚公,至今齒冷。」孝嗣心然之,而不能從。
帝謂蕭坦之曰:「人言鎮軍與王晏、蕭諶欲共廢我,似非虛傳。卿所聞雲何?」坦之曰:「天下寧當有此,誰樂無事廢天子邪!朝貴不容造此論,當是諸尼姥言耳,豈有信邪!官若無事除此二人,誰敢自保!」直閣將軍曹道剛疑外間有異,密有處分,謀未能發。
時始興內史蕭季敞、南陽太守蕭穎基皆內遷,諶欲待二人至,藉其勢力以舉事。鸞慮事變,以告坦之,坦之馳謂諶曰:「廢天子,古來大事。比聞曹道剛、朱隆之等轉已猜疑,衛尉明日若不就事,無所復及。弟有百歲母,豈能坐聽禍敗,正應作餘計耳!」諶惶遽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