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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又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數皆第三,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亦第三,故惡之,因何邁之謀,使左右朱景雲送藥賜子勛死。景雲至湓口,停不進。子勛典簽謝道邁、主帥潘欣之、侍書褚靈嗣聞之,馳以告長史鄧琬,泣涕請計。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愛子見托,豈得惜門戶百口,期當以死報效。幼主昏暴,社稷危殆,雖曰天子,事猶獨夫。今便指帥文武,直造京邑,與群公卿士,廢昏立明耳。」戊申,琬稱子勛教,令所部戒嚴。子勛戎服出聽事,集僚佐,使潘欣之口宣旨諭之。四座未對,錄事參軍陶亮首請效死前驅,眾皆奉旨。乃以亮為諮議參軍,領中兵,總統軍事;功曹張沈為諮議參軍,統作舟艦;南陽太守沈懷寶、岷山太守薛常寶、彭澤令陳紹宗等併為將帥。初,帝使荊州錄送前軍長史、荊州行事張悅至湓口,琬稱子勛命,釋其桎梏,迎以所乘車,以為司馬。悅,暢之弟也。琬、悅二人共掌內外眾事,遣將軍俞伯奇帥五百人斷大雷,禁絶商旅及公私使命。遣使上諸郡民丁,收斂器械;旬日之內,得甲士五千人,出頓大雷,于兩岸築壘。又以巴東、建平二郡太守孫沖之為諮議參軍,領中兵,與陶亮並統前軍,移檄遠近。
戊午,帝召諸妃、主列于前,強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鑠妃江氏不從;帝怒,殺妃三子南平王敬猷、廬陵王敬先、安南侯敬淵,鞭江妃一百。
先是民間訛言湘中出天子,帝將南巡荊、湘二州以厭之。明旦,欲先誅湘東王彧,然後發。
初,帝既殺諸公,恐群下謀己,以直閣將軍宗越、譚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引為爪牙,賞賜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趙等久在殿省,眾所畏服,皆為帝儘力;帝恃之,益無所顧憚,恣為不道,中外騷然。左右宿衛之士皆有異志,而畏越等,不敢發。時三王久幽,不知所為,湘東王彧主衣會稽阮佃夫、內監吳興王道隆、學官令臨淮李道兒與直閣將軍柳光世,及帝左右琅邪淳于文祖等陰謀弒帝。帝以立後故,假諸王閹人。彧左右錢藍生亦在中,彧密使候帝動止。
先是,帝游華林園竹林堂,使宮人倮相逐,一人不從命,斬之。夜,夢在竹林堂,有女子罵曰:「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帝于宮中求得一人似所夢者斬之。又夢所殺者罵曰:「我已訴上帝矣!」於是巫覡言竹林堂有鬼。是日晡時,帝出華林園。建安王休仁、山陽王休祐、會稽公主並從,湘東王彧獨在秘書省,不被召,益憂懼。
帝素惡主衣吳興壽寂之,見輒切齒,阮佃夫以其謀告寂之及外監典事東陽朱幼、細鎧主南彭城姜產之、細鎧將晉陵王敬則、中書舍人戴明寶。寂之等聞之,皆響應。幼豫約勒內外,使錢藍生密報休仁、休祐。時帝欲南巡,腹心宗越等並聽出外裝束,唯隊主樊僧整防華林閣。柳光世與僧整,鄉人,因密邀之;僧整即受命。凡同謀十餘人。阮佃夫慮力少不濟,更欲招合,壽寂之曰:「謀廣或泄,不煩多人。」其夕,帝悉屏侍衛,與群巫及綵女數百人射鬼于竹林堂。事畢,將奏樂,壽寂之抽刀前入,姜產之次之,淳于文祖等皆隨其後。休仁聞行聲甚疾,謂休祐曰:「事作矣!」相隨奔景陽山。帝山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綵女皆迸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弒之;宣令宿衛曰:「湘東王受太皇太后令,除征主,今已平定。」殿省惶惑,未知所為。
休仁就秘書省見湘東王,即稱臣,引升西堂,登禦座,召見諸大臣。于時事起倉猝,王失履,跣至西堂,猶著烏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備羽儀,雖未即位,凡事悉稱令書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數廢帝罪惡,命湘東王纂承皇極。及時,宗越等始入,湘東王撫接甚厚。廢帝母弟司徒、揚州刺史、豫章王子尚,頑悖有兄風,己未,湘東王以太皇太后令,賜子尚及會稽公主死。建安王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釋謝莊之囚。廢帝猶橫屍太醫閣口。蔡興宗謂尚書右仆射王彧曰:「此雖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喪禮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將乘人。」乃葬之秣陵縣南。
初,湘東王母沈婕妤早卒,路太后養之。王事太后甚謹,太后愛王亦篤。王既弒廢帝,欲慰太后心,下令以太后弟子休之為黃門侍郎,茂之為中書侍郎。論功行賞,壽寂之等十四人皆封縣侯、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