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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加太尉裕中外大都督。裕戒嚴將伐秦。詔加裕領司、豫二州刺史,以其世子義符為徐、兗二州刺史。琅邪王德文請啟行戌路,修敬山陵;詔許之。
夏,四月,壬子,魏大赦,改元泰常。
西秦襄武候曇達等擊秦秦州刺史姚艾于上邽,破之,徙其民五千餘戶于枹罕。
五月,癸巳,加太尉裕領北雍州刺史。
六月,丁巳,魏主嗣北巡。
并州胡數萬落叛秦,入于平陽,推匈奴曹弘為大單于,攻立義將軍姚成都于匈奴堡。征東將軍姚懿自蒲阪討之,執弘,送長安,徙其豪右萬五千落于雍州。
氐王楊盛攻秦祁山,拔之,進逼秦州。秦後將軍姚平救之,盛引兵退;平與上邽守將姚嵩追之。夏王勃勃帥騎四萬襲上邽,未至,嵩與盛戰于竹嶺,敗死。勃勃攻上邽二旬,克之,殺秦州刺史姚軍都及將士五千餘人,因毀其城。進攻陰密,又殺秦將姚良子及將士萬餘人;以其子昌為雍州刺史,鎮陰密。征北將軍姚恢棄安定,奔還長安,安定人胡儼等帥戶五萬據城降于夏。勃勃使鎮東將軍羊苟兒將鮮卑五千鎮安定,進攻秦鎮西將軍姚諶于雍城,諶委鎮奔長安。勃勃據雍,進掠郿城。秦東平公紹及征虜將軍尹昭等將步騎五萬擊之,勃勃退趨安定,胡儼閉門拒之,殺羊苟兒及所將鮮卑,復以安定降秦。紹進擊勃勃于馬鞍阪,破之,追至朝那,不及而還。勃勃歸杏城。楊盛復遣兄子倦擊秦,至陳倉,秦斂曼嵬擊卻之。夏王勃勃復遣兄提南侵泄陽,秦車騎將軍姚裕等擊卻之。
涼司馬索承明上書勸涼公暠伐河西王蒙遜,暠引見,謂之曰:「蒙遜為百姓患,孤豈忘之?顧勢力未能除耳。卿有必禽之策,當為孤陳之;直唱大言,使孤東討,此與言『石虎小豎,宜肆諸市朝』者何異!」承明慚懼而退。
秋,七月,魏主嗣大獵于牛川,臨殷繁水而還。戊戌,至平城。
八月,丙午,大赦。
寧州獻琥珀枕于太尉裕。裕以琥珀治金創,得之大喜,命碎搗分賜北征將士。
裕以世子義符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事。劉穆之為左仆射,領監軍、中軍二府軍司,入居東府,總攝內外。以太尉左司馬東海徐羡之為穆之之副,左將軍朱齡石守衛殿省,徐州刺史劉懷慎守衛京師,揚州別駕從事史張裕任留州事。懷慎,懷敬之弟也。
劉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決斷如流,事無擁滯。賓客輻湊,求訴百端,內外咨稟,盈階滿室;目鑒辭訟,手答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不相參涉,悉皆贍舉。又喜賓客,言談賞笑,彌日無倦。裁有閒暇,手自寫書,尋鑒校定。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未嘗獨餐。嘗白裕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自叨忝以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須,微為過豐。自此外,一毫不以負公。」中軍諮議參軍張邵言于裕曰:「人生危脆,必當遠慮。穆之若邂逅不幸,誰可代之?尊業如此。苟有不諱,處分雲何?」裕曰:「此自委穆之及卿耳。」
丁巳,裕發建康,遣龍驤將軍王鎮惡、冠軍將軍檀道濟將步軍自淮、淝向許、洛,新野太守朱超石、寧朔將軍胡籓趨陽城,振武將軍沈田子、建威將軍傅弘之趨武關,建武將軍沈林子、彭城內史劉遵考將水軍出石門,自汴入河,以冀州刺史五仲德督前鋒諸軍,開巨野入河。遵考,裕之族弟也。劉穆之謂王鎮惡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鎮惡曰:「吾不克關中,誓不復濟江!」
裕既行,青州刺史檀祗自廣陵輒帥眾至涂中掩討亡命。劉穆之恐祗為變,議欲遣軍。時檀韶為江州刺史,張邵曰:「今韶據中流,道濟為軍首,若有相疑之跡,則大府立危,不如逆遣慰勞以觀其意,必無患也。」穆之乃止。
初,魏主嗣使公孫表討白亞慄斯,曰:「必先與秦洛陽戍將相聞,使備河南岸,然後擊之。」表未至,胡人廢白亞慄斯,更立劉虎為率善王。表以胡人內自攜貳,勢必敗散,遂不告秦將而擊之,大為虎所敗,士卒死傷甚眾。
嗣謀于群臣曰:「胡叛踰年,討之不克,其眾繁多,為患日深。今盛秋不可復發兵,妨民農務,將若之何?」白馬侯崔宏曰:「胡眾雖多,無健將禦之,終不能成大患。表等諸軍,不為不足,但法令不整,處分失宜,以致敗耳。得大將素有威望者將數百騎往攝表軍,無不克矣。相州刺史叔孫建前在并州,為胡、魏所畏服,諸將莫及,可遣也。」嗣從之,以建為中領軍,督表等討虎。九月,戊午,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虎及司馬順宰皆死,俘其眾十萬餘口。
太尉裕至彭城,加領徐州刺史;以太原王玄謨為從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