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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則與古人比,具體寫已三貧,已之窮,詞人用「誰如」、「未比」表明自己五「貧」有甚于元亮、龜蒙、元亮,即署名詩人陶淵明,雖貧至「環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等飄屢空」(出自《王柳先生傳》,但為彭澤點時,尚有公田二頃,其一種林,便釀酒,其一種秔,作為口糧)(見《普書》本傳)。龜蒙,即晚唐著名等詩人陸龜蒙,也是位「困倉無鬥升蓄積」的貧士,但在《甫裡先生傳》中,自謂「有牛不減四十蹄」與元亮、龜蒙比,可見詞人捉襟見肘的貧寒。述說已之窮,則用韓愈楊雄比,更有甚于兩位失意狼狽的古人。面目堪憎「三句,自韓愈《送窮文》」凡此五鬼(智窮、學窮、文窮、命窮、交窮),「為吾五患,饑我寒我」,使吾面目不憎,語言無味。
鹽「三句寫出自己政治上的失意。楊雄抱守寂寞,埋頭寫《太玄經》而被人嘲笑;韓愈于貞元末年貶竄南荒,五六年間投閒置散,頭單齒豁,一副龍鍾失意之態。」鹽裡“表明生語之清苦。元好問還是過着這樣的生活。
下片則述現實以寄慨。「何人炮鳳烹龍」,用富貴人家堆盤滿案反襯自已「飯甑空」的淒苦。但「莫笑」表明詞人志向。號經濟貧寒,政治困窘,然精神生活卻是充實而富有。
「便」四句寫「詩筆如有神」。
「花柳」兩句暗用杜甫《後游》詩「江山如有詩,花柳更無私」,其極言詩中盡多美景:「盡入」句用杜甫《丹青引》「意匠慘淡經營中」,說他的創作態度的良苦用心。最後「閒身在」三句,則寫盡風流,把批風抹月之情懷抒寫得淋漓盡致,蘇軾《和何長官六言》中有:「清風初號地籟,以月自寫天容。貧家何以娛客,但知抹月批風。」取眼前風月批之抹之(薄切為批,細切為抹),比起「炮鳳烹龍」之娛客,不更勝一籌嗎?
元好問的這首詞,寫自己的「貧」和「窮」全用故事,寫文學生活則用典抒胸懷,雋語盈篇,可算精明之作。
●臨江仙
自洛陽往孟津道中作 元好問
今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
人生長恨水長東。
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
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
浩歌一麴酒千鐘。
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元好問詞作鑒賞
由詞題不知,此詞作於由洛陽赴孟津的途中。元好問自金宣宗興定二年(
1218)移家河南登封,此後一段時間行跡多在河南。作者觸景傷感,弔古傷今,來抒發自己的懷抱。
北邙山,在河南洛陽縣北。古代王侯公卿多葬此山,唐新樂府有《北邙行》,所以有「黃塵老盡英雄」的感慨。這裡的「老盡」蘊含著作者對英雄不遇,空老京華的無限感傷,不由不發生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慨嘆」人生「句用李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句,但更為悲壯。作者的一腔幽怨無人共語,有英雄獨立的悲涼,《遠目送歸鴻》有嵇康」月送證鴻,手揮王弦「(《贈秀才入軍》和賀鑄的恨登山臨水。
和寄七弦桐,目送歸鴻」)《六州歌頭少年俠氣》(意即有哀怨,又有不平之意。
上片言情,下片說理,英雄無奈,只好作自我寬慰語:「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功名也只不過是過眼煙雲,唯有洗歌美酒,天倫至愛,才是人間樂事呀。所以詞最後,作者發出:「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的感慨。這也正是他在收復失地,重返家園的理想行當國孝無恢復之謀的現實的矛盾之中,希望與失望情緒交織而構築成情緒。
●臨江仙
李輔之在齊州,予客濟源,輔之有和 元好問
荷葉荷花何處好?
大明湖上新秋。
紅妝翠蓋木蘭舟。
江山如畫裡,人物更風流。
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負歡游。
一尊白酒寄離愁。
慇勤橋下水,幾日到東州!
元好問詞作鑒賞
由詞題可知,這首詞記載的是作者與李輔之兩次暢遊大明湖。據遺山《濟南行記》記載,乙未年秋約七月,「以故人李君鋪之之故」而至濟南。第二年丙申(
1236)三、四月間,又與李輔之在濟南歡聚。金濟南府即宋齊州(今山東濟南),據《金史。
地理志》記錄,濟源縣在金河東南路孟州,今屬河南。那麼,李輔之又是何許人?李輔之名天翼,固安(今河北)人,曾任濟南漕司從書。
這是一首寫景寄情之作。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既表達了與友人團聚的歡樂,又寫出與之天各一方的離別的愁悵。詞的上片盡寫初秋的大明湖。
正值「秋荷方盛,紅綠如綉,令人渺然有吳兒州渚之想」。「荷葉荷花」一綠一紅,以鮮明的色調突出新秋大明湖的美景,而「紅妝」、「翠蓋」則呼應開篇的「荷花」、「荷葉」。不禁讓人聯想起李清照的「綠肥紅瘦。」作者反覆提及景緻之美,可見對上次遊湖仍記憶猶新。
在紅綠掩映之間。湖上泛舟之人,真是十分愜意。盡寫美景是為了烘託人物。詞中的風流人物是指作者本人與友人李輔之。
統看上片,可見作者沉浸在對昔日的美好回憶之中。如畫的江山,風流的人物,字裡行間洋溢着作者的欣喜歡暢。
詞的下片,在表達效果上與上片迥然不同。下片與上片所寫不同時、不同地。道出了與友人分別三年的思念。「千里故人千里月」寫兩人的分離。